与此同时,另一条被月色温柔笼罩的山路上,云舒和谢沉正并肩缓行,云舒的心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满足充盈着,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笑意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
这份沉浸式的满足感让她一时放松了警惕,脚下步伐轻快,未曾留意到路旁斜倚着的一段锈迹斑斑的铁质废料。小腿外侧毫无防备地重重撞了上去!
“砰——哐啷!”
沉重的铁器发出沉闷又刺耳的回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突兀。
“嘶——!”尖锐的疼痛瞬间刺穿神经,云舒猛地倒抽一口凉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
几乎是同一瞬间,谢沉有力的手臂己稳稳扶住了她的小臂,阻止了她摔倒的趋势。他迅速贴近,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投下一片沉静的阴影,将云舒完全笼罩其中。
“撞到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紧绷,目光急切地扫向她吃痛的小腿,“前面有个凉亭,我扶你过去坐下看看!”
剧烈的疼痛让云舒眼前阵阵发黑,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喉咙像是被堵住,一时竟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咬着下唇,艰难地点了点头。
谢沉不再多言,一手更加稳固地托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味,轻轻环住了她的腰侧,分担她身体的重量。他的动作小心而克制,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
云舒几乎半倚在他怀里,男人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瞬间将她包裹。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感受到他手臂和胸膛传递过来的、坚实而温热的力量。
两人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态,缓慢地向不远处的凉亭挪动。云舒的注意力完全被腿上的疼痛占据,加上谢沉身影的笼罩,她看不清他此刻紧锁的眉头和眼中翻涌的心疼与焦急。
他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首线,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支撑着她平稳行走上,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在疼痛的感知下变得格外漫长。终于挪到凉亭的石阶前,谢沉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让她在冰凉的石凳上坐下。
“别动,我看看。” 他单膝蹲跪下来,动作轻缓地掀起她受伤那条小腿的裙角。微凉的夜风吹拂在骤然暴露的皮肤上,云舒忍不住又“嘶”了一声。
月光透过亭角的缝隙洒落,清晰地映照出她白皙小腿外侧那一片迅速红肿起来的瘀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边缘甚至隐隐有些出血。
谢沉的呼吸几不可察地窒了一瞬。他伸出手指,在离伤处寸许的地方极其轻柔地虚按了一下,试探着问:“这里?很痛?”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专注与担忧的侧脸,看着他蹲跪在身前的姿态,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杂着疼痛的酸涩,猛地涌上心头。
“不行,得去医院看看!” 谢沉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立刻掏出对讲机,修长的手指就要按下通话键,动作间透着急切。
“真没事的,就撞了一下,坐会儿缓缓就好了……” 云舒连忙阻止,声音因为疼痛还有些虚弱。其实,比小腿上尖锐的痛楚更汹涌袭来的,是心头那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看着眼前这个为她方寸大乱的男人,一个近乎荒谬又自私的念头悄然滋生:如果这份带着痛楚的关切能凝固在此刻,似乎……也并非不可接受。
然而,谢沉的眉头锁得更紧,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焦灼,那份沉稳冷静此刻荡然无存:
“要重视自己的身体!你撞的是生锈的铁器,伤口见红了!破伤风的风险不能赌!”
谢沉那近乎失态的焦急语气,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云舒微微一怔,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流露了太多情绪,忙不迭地低下头,试图用生硬的语气掩饰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关切:
“你……你别多想!你受伤了,我只是怕你到时候赖我头上,否则我才懒得管你!” 声音故作冷硬,却掩饰不住尾音里的一丝慌乱。
云舒看着他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心头的暖意几乎要满溢出来。从前那男孩还是没变,说谎话心虚的不敢看她半分,过往的男孩从不遮掩对她的关心,如今虽然一样,但不好听……
云舒不喜欢,他心软得像棉花糖,偏偏嘴上要砌一堵冰墙。一丝狡黠又温柔的笑意在她唇边。
她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借着倚靠的姿势,又向他贴近了几分。夜风拂过,她几缕柔软的发丝被吹起,不经意间轻轻扫过谢沉低垂的脸颊,带来一阵细微的、带着清甜气息的痒意。
谢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那轻柔的触感像羽毛拂过心尖,让他呼吸都微微一滞。一抹可疑的薄红迅速爬上他的耳根,并迅速向脸颊蔓延。他低垂的脸埋得更深了,几乎不敢抬头看近在咫尺的她,仿佛地上有什么极其吸引人的东西。
就在这时,云舒微微俯下身,温热的、带着清浅气息的嗓音,如同最轻柔的羽毛,精准地拂过他的耳廓,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低低地送进他耳中:
“阿沉……”
这个久违的、带着亲昵的称呼,让谢沉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谢谢你哦。”
那声久违的“阿沉”,瞬间攫住了谢沉的心神。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亲昵,让他恍然间分不清今夕何夕,仿佛溺死在温柔乡里。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云舒,我好想你……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强行抽离几乎沉沦的神智,声音刻意绷紧,带着一丝欲盖弥彰的生硬:“既然能动……那就赶紧走!”
一丝难以察觉的沮丧悄然掠过云舒眼底,被她迅速垂下的长睫掩去。
然而,这微小的失落并未停留太久。一个温暖而坚定的念头迅速在她心底扎根、蔓延,带着抚慰一切的力量:无论过去三年让你经历了什么,阿沉,我都会在这里,一首陪着你。如同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