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电影院巨大的IMAX厅里光影交错,震耳欲聋的音效和炫目的特效几乎要掀翻屋顶。科幻大片《星际迷情》正上演到高潮,宇宙战舰在星云间激烈交火,激光束横飞。
江辞、林秋儿、左淮三人并排坐着。左淮特意抢了中间的位置,把林秋儿“发配”到了江辞另一边。
江辞怀里抱着一桶巨大的爆米花,眼睛盯着屏幕,心思却像飘在银河系之外。左边是左淮身上传来的、带着淡淡洗衣液香气的熟悉味道,还有他因为紧张剧情而微微绷紧的手臂肌肉,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她的胳膊,带来一阵微小的电流。右边是林秋儿咔哧咔哧啃爆米花的声音,还有她不时投来的、带着促狭笑意的眼神。
电影里,英姿飒爽的女舰长艾丽莎正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一边是冷静睿智、与她并肩作战多年的副官凯尔(有着深邃眼神和禁欲气质),另一边是热情似火、来自敌对阵营却数次救她于危难的浪子罗伊(痞帅不羁,战斗力爆表)。两人都对她情根深种,在生死关头都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
剧情发展到关键处。在一场惨烈的战役后,艾丽莎重伤,意识模糊。凯尔守在她的医疗舱外,眼神里是深沉的痛楚和无言的守护,他用自己的权限调集了全舰最好的医疗资源,甚至不惜违反规定。而罗伊则冒着被己方通缉的风险,潜入敌后为她盗取救命的特效药,浑身浴血地将药剂送到,自己却力竭倒下。
银幕上,艾丽莎在两个同样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之间痛苦挣扎,泪水滑落。
林秋儿的机会来了!
她猛地吸了一大口冰可乐,发出响亮的“嘶啦”声,在激烈的音效间隙格外清晰。她用手肘用力捅了捅左边的江辞,身体微微前倾,越过江辞,对着中间的左淮,故意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左淮听清的声音“点评”道:
“哇哦!这剧情!这女舰长也太难了吧!两个都是极品男人!一个像你家顾飞哥,沉稳可靠,默默付出,安全感爆棚!一个嘛……”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瞟向左淮,意有所指,“像某个姓左的,莽是莽了点,但关键时候是真敢拼命,热血上头,也挺带感的哈?”
左淮原本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被林秋儿这么一打岔,特别是听到“顾飞哥”三个字,眉头瞬间就拧了起来。他侧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下,眼神不善地瞪向林秋儿:“林秋儿!你好好看电影!瞎类比什么!”
林秋儿才不怕他,反而笑嘻嘻地继续拱火:“哎呀,开个玩笑嘛!不过说真的,左淮,你看这艾丽莎多纠结!要是换了你,你能接受你喜欢的姑娘心里还装着别人?或者……更刺激点,” 她压低声音,带着浓浓的恶趣味,“像咱们早上讨论的那个‘一妻多夫’,让你跟顾飞哥‘共享’辞辞?你能忍?”
“共享个屁!” 左淮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前排几个人不满地回头。他完全顾不上电影了,身体猛地转向林秋儿(也顺带把中间的江辞挤得往另一边歪了一下),眼睛瞪得像铜铃,里面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毫不掩饰的独占欲,“林秋儿你脑子进水了?!什么狗屁共享!江辞是老子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谁敢碰她一根手指头,老子把他手剁了!” 他咬牙切齿,拳头在黑暗中攥得死紧,发出咯咯的声响,那股子凶狠的劲儿,仿佛真有人要跟他抢一样。
江辞被他突然的爆发和那句“只能是我一个人的”震得心尖发颤,脸颊在黑暗中迅速升温。她赶紧伸手在左淮紧绷的大腿上用力掐了一把,压低声音急道:“左淮!你小声点!看电影呢!” 她的声音带着羞恼,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当众宣告所属的、奇异的心悸。
左淮被掐得一缩,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狠狠瞪了林秋儿一眼,气呼呼地转回头,对着屏幕,胸膛还在剧烈起伏。他不再看林秋儿,却把无处发泄的烦躁和那强烈的占有欲,化作了行动——他长臂一伸,在黑暗中精准地、霸道地握住了江辞放在扶手上的手!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薄茧,紧紧包裹住江辞微凉的手指,力道大得不容挣脱。仿佛在用最原始的方式宣示主权:她是我的!谁也别想!
江辞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随即疯狂加速。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他掌心的温度,他指腹的粗糙,还有他因为生气而微微急促的呼吸……都像电流一样窜遍她的全身。她不敢动,也不敢看左淮,只能僵硬地任由他握着,脸颊烫得惊人。
林秋儿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憋笑憋得肩膀首抖。效果拔群!左淮这反应,简首比电影还精彩!这占有欲,都快溢出屏幕了!
电影还在继续,艾丽莎最终在生死关头做出了选择(剧情安排她选了副官凯尔)。银幕上光影流转,英雄落幕,浪子黯然。
林秋儿凑到江辞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坏笑着总结:“看见没?实践出真知!‘共享’?在左淮这儿,门儿都没有!他连假设都能气炸肺!顾飞哥那边……估计也够呛。所以啊辞辞,” 她捏了捏江辞的手腕(没被左淮握住的那只),意味深长,“别想什么左拥右抱的美梦了,趁早选一个,不然这俩醋缸迟早把你自己淹死!”
江辞的心因为林秋儿的话和左淮紧握的手而乱成一团麻。就在这时,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微弱地亮了一下。
她趁着左淮注意力被电影里悲壮的牺牲情节吸引(虽然他还臭着脸),悄悄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
是一条微信,来自那个她设置了免打扰、却无法真正忽略的头像。
【顾飞哥】:小瓷,明天有空吗?想和你聊聊。关于……志愿的事,还有京州的一些安排。
【顾飞哥】:我在岚屿等你。上午十点。
屏幕的微光映在江辞骤然苍白的脸上。顾飞哥……他主动找她了?在经历了昨晚和今早之后?还是在秦岚的咖啡厅?他想聊什么?是划清界限?还是……?
左淮似乎察觉到她身体的瞬间僵硬,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侧过头,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看向她,眼神带着询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 江辞慌忙按灭手机屏幕,塞回口袋,心脏因为这条突如其来的信息而跳得更加慌乱。她反手也用力握了一下左淮的手,像是在寻求一丝支撑,又像是在安抚他,也安抚自己,“电影……快结束了。”
银幕上,巨大的星舰驶向未知的宇宙深处,片尾曲悠扬响起,灯光缓缓亮起。
散场的人潮开始涌动。
左淮依旧紧紧握着江辞的手,仿佛怕她跑掉,拉着她站起来。
林秋儿伸了个懒腰,眼神在江辞强装镇定的脸和左淮那充满保护欲的姿态之间扫了个来回,嘴角勾起一个了然又带着点担忧的弧度。
灯光彻底亮起,驱散了电影制造的幻梦。
江辞看着左淮轮廓分明的侧脸,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滚烫温度,再想到口袋里那条冰冷的邀约信息……
现实的选择题,远比科幻电影里的星际迷情,更加残酷地摆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