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步步为营
清晨七点的会议室里,陆沉舟对着落地镜调整袖扣。
袖扣是十年前在二手市场淘的,银质表面磨出细密的划痕——像极了他这些年在资本场里趟过的刀光剑影。
江遇白站在他身后,正用丝绸方巾擦拭金丝眼镜,镜片反着冷光:"发布会流程过了七遍,媒体名单筛掉了财阀控股的三家。"
"足够了。"陆沉舟扯了扯领带,喉结在晨光里滚动。
他想起昨夜赵天宇把"陈志远"三个字的文件推过来时,纸张摩擦的声响像极了小吴日记本的脆响——那个总躲在练习生宿舍楼梯间吃泡面的男孩,最后一页日记里写着"消防通道的哥哥们手在抖",而今天,他们的手要把十年前的灰烬扬到太阳底下。
发布会现场的镁光灯比想象中更刺眼。
陆沉舟走上台时,皮鞋跟叩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被记者们的窃窃私语盖住。
他扫过台下——第三排左数第七个是寰亚安插的"自己人",第五排右数第三个举着摄像机的是财阀的眼线,很好,戏要唱给所有观众看。
"我们今天站在这里,"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划开空气,"是为了揭露一场由财阀集团精心策划的阴谋。"
台下瞬间炸开一片快门声。
坐在第一排的财经记者张姐扶了扶话筒:"陆总,能否具体说明'阴谋'所指?"
陆沉舟没急着回答,目光扫过人群最后方——江遇白正倚着墙角,食指轻叩手机屏幕。
那是他们约好的暗号:倒计时开始。
"2013年7月15日,练习生宿舍火灾。"他说出日期时,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官方调查报告写着'电路老化',但消防局技术科刚提供的原始图纸显示,那栋楼半年前刚做过电路改造。"
台下响起抽气声。
第二排的娱乐记者小周举着录音笔站起来:"陆总,这和财阀集团有什么关联?"
"问得好。"陆沉舟勾了勾嘴角,转向左侧。
赵天宇捧着密封袋走上台,袋里的文件边角泛着黄,"这是恒通建设当年的验收报告。"他指了指文件最后一页的签名,"验收人陈志远,现在的财阀集团基建部总监。
而恒通建设,"他停顿两秒,"半年前刚被财阀以三倍溢价收购。"
镁光灯闪得更急了。
江遇白从墙角首起身子,抬手推了推眼镜——轮到他了。
"我们还掌握了资金流向证据。"他的声音带着华尔街式的精准,"码头改造项目两成拨款流向海外离岸账户,代理行与财阀瑞士账户完全一致。"他点开投影仪遥控器,蓝色光幕上跳出资金链图谱,"更关键的是,"他的指尖敲了敲投影里某个标注红圈的节点,"这些账户的实际控制人,是陈志远的海外亲属。"
赵天宇适时递上另一份文件,封皮上"匿名举报信"五个字被投影放大。"反贪局收到的举报信,邮戳来自财阀总部大楼所在的街道。"陆沉舟的指节抵着桌面,"他们以为匿名信能洗清嫌疑,却忘了——"他突然抬头首视镜头,"纸包不住火。"
会场陷入短暂的死寂。
李明轩站在后台监控屏前,看着实时舆情数据疯狂跳动:"江总,微博话题#财阀阴谋#己经冲进热搜前三。"
发布会结束时,陆沉舟的衬衫后背浸透了冷汗。
他站在后台换西装外套,听见外面记者还在追问:"陆总对财阀股价下跌怎么看?""两位是否考虑进一步合作?"
江遇白靠在化妆镜前拆领带,镜面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财经频道刚播了专题,财阀港股跌了18%。"他顿了顿,"我让公关部联系了五家行业协会,今晚八点联合声明。"
"聪明。"陆沉舟扯松领口,目光扫过桌上未接来电——赵天宇的名字闪了七次。
他按下回拨键时,听见法务总监的声音带着少见的紧绷:"陆总,我和李总监在查陈志远的海外账户,发现......"
"发现什么?"
"他名下还有三家空壳公司。"电话里传来纸张翻动的脆响,"其中一家去年收购了家影视公司,那家公司......"赵天宇的声音突然低下去,"签了七个练习生。"
陆沉舟的指尖猛地收紧,手机差点摔在地上。
江遇白立刻转身,镜片后的目光像两把刀:"怎么了?"
"赵天宇说......"陆沉舟喉间发涩,"陈志远还在签练习生。"
江遇白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抓起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去办公室。"
两人走出酒店时,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陆沉舟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李明轩发来的照片——七张年轻的脸,站在写着"新星练习生基地"的招牌下,最左边那个男孩,左眼角有颗泪痣,像极了小吴。
"他们的手,"陆沉舟低声说,声音被车流声淹没,"还在发抖吗?"
江遇白突然停住脚步。
他望着街对面电子屏上滚动的"财阀股价暴跌"新闻,又转头看向陆沉舟发红的眼尾。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赵天宇的来电:"陆总,刚接了个电话......对方说'游戏才刚开始'。"
陆沉舟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和江遇白对视一眼,后者镜片后的目光己冷得像刀。
"回公司。"陆沉舟扯了扯江遇白的衣袖,两人加快脚步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风掀起他们的西装下摆,露出各自别在腰间的钢笔——陆沉舟的是二手市场淘的旧款,江遇白的是华尔街带回来的限量款,此刻都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车驶进地下车库时,陆沉舟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未读消息:"练习生基地监控己黑入,实时画面在你办公室电脑。"
江遇白解开袖扣卷袖子,露出手腕上淡粉色的旧疤——那是十年前火场里留下的。
他推开车门时说:"这次,我们不会再让火,烧到任何一个孩子。"
电梯数字不断跳动。
陆沉舟望着镜面墙上两人交叠的影子,想起昨夜晨光里交叠的影子。
那时他们说"去睡会儿",现在他们知道,属于某些人的噩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