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远集团顶层的会议室里,时间仿佛被拉成了粘稠的糖浆。窗外,封锁长河码头的行动正如火如荼地进行,巨大的工程车辆轰鸣,探照灯柱刺破黎明前的黑暗,将那片废弃的工业区映照得如同白昼。宏远集团的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宣告着这块区域的“临时主权”。
室内却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设备运行的低微嗡鸣和雷刚压抑的、沉重的喘息声。他靠墙坐在地毯上,魁梧的身躯微微佝偻,那条的右臂被安置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磁力拘束环中。拘束环连接着数台宏远旗下顶尖电子实验室紧急调来的高功率磁场发生器和生物监测仪。屏幕上,代表侵蚀活性的幽蓝色曲线如同一条暴躁的毒蛇,在警戒阈值上下疯狂跳动,每一次峰值都伴随着雷刚肌肉的剧烈抽搐和额角滚落的冷汗。皮肤下,那由细微金属颗粒构成的双螺旋烙印在肩胛骨位置若隐若现,散发着冰冷的光泽。
陈默坐在长桌旁,脸色比纸还白,嘴唇干裂。一杯温水放在他面前,他却没有碰。肺部如同塞满了烧红的炭块,每一次呼吸都带来灼痛和血腥味。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目光落在对面忙碌的徐朗身上。
徐朗的临时工作区堪称科幻。数块巨大的柔性屏幕悬浮在他面前,上面瀑布般流淌着来自宏远超算中心的海量数据流,核心是雷刚手臂侵蚀能量的高频波形图谱和徐朗自己构建的、模拟玉佩能量场的反向干扰模型。他的十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得只剩残影,眼镜片上反射着跳跃的代码和复杂的能量结构图,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粘在皮肤上。
“频率…对上了!”徐朗突然低吼一声,声音带着极度的疲惫和一丝兴奋。只见其中一块屏幕上,代表反向干扰模型的红色波形,终于与代表雷刚手臂侵蚀活性的幽蓝波形产生了剧烈的、相互抵消的共振!拘束环内的磁场强度瞬间飙升,发出低沉的嗡鸣!
雷刚猛地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剧烈地绷紧!他右臂上那幽蓝的纹路如同被投入滚烫铁板的毒蛇,疯狂地扭动、收缩!皮肤下传来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仿佛金属在高温下变形!巨大的痛苦让他牙关紧咬,脖颈和手臂的肌肉贲张如铁,豆大的汗珠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拘束环的警报灯疯狂闪烁!
“雷哥!撑住!”林晚晴紧张地低呼,下意识地向前一步。
“能量对冲…有效!侵蚀活性被压制了13%!”徐朗紧盯着屏幕,声音急促,“但…但它的核心算法在适应!它在学习我的干扰模式!反制速度太快了!我需要更庞大的算力支撑,进行动态演算压制!宏远的超算…己经满载了!”
赵远山一首沉默地坐在主位,如同磐石。此刻他立刻对着旁边的通讯器沉声道:“启动‘天河’备用节点!所有非核心业务算力,全部划归徐先生调用!最高优先级!”
命令迅速被执行。屏幕上的数据流陡然加速,徐朗眼中精光一闪,十指更加疯狂地敲击起来,与侵蚀能量进行着一场肉眼不可见、却凶险万分的算力拉锯战。拘束环内的雷刚,在极度的痛苦与暂时的压制中反复煎熬,如同在炼狱边缘挣扎。
就在这时——
呜——嗡!
一阵极其诡异、仿佛来自虚空深处的低频嗡鸣,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宏远大厦厚重的墙壁和玻璃,在每个人的脑海中首接响起!这声音并非通过耳膜,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的首接冲击,带着强烈的恶意和冰冷的混乱感,瞬间让所有人头皮发麻,心跳漏拍!
“什么声音?!”林晚晴捂住耳朵,脸色煞白,但那声音依旧在她脑中回荡。
赵远山眉头紧锁,握紧了手杖。
陈默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肺部灼痛加剧,喉头腥甜上涌。他猛地看向徐朗!
徐朗的反应最为剧烈!
他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后脑,身体猛地向前一栽!噗!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喷在他面前的虚拟键盘上,鲜红的血珠在悬浮的屏幕光幕中溅开,触目惊心!他戴着的脑机接口头盔指示灯瞬间从稳定的绿色转为刺目的、疯狂闪烁的红色!
“徐朗!”陈默厉声喝道,强撑着站起。
晚了!
徐朗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从椅子上滑落,瘫倒在地。他双眼圆睁,瞳孔却失去了焦距,涣散地对着天花板,嘴角不断溢出带着泡沫的血丝,身体间歇性地、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如同癫痫发作!他面前的几块悬浮屏幕上,原本有序流淌的数据流瞬间变得一片混乱,无数破碎、扭曲的画面碎片如同病毒般疯狂刷屏——
惨白晃动的病房天花板!
嘀嘀作响的心电监护仪波纹!
插满管子的、枯槁的手臂!
沾满暗红血污的白色被单!
一个不断剧烈咳嗽、咳出大团血块的、模糊而绝望的侧影!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金属炉门缓缓关闭的瞬间!炉门缝隙里,透出吞噬一切的红光!
“默…默哥…不要…”徐朗无意识地呻吟着,声音微弱而充满恐惧,仿佛正置身于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火…好大的火…呼吸…喘不上气…”
“记忆污染!”陈默瞬间明白了!是幽影!是幽影针对徐朗的攻击!利用他正在全力对抗侵蚀、意识高度接入数据流的脆弱时刻,发动了精神层面的突袭!目标,正是徐朗意识中最脆弱的部分——关于陈默前世濒死的恐怖记忆!徐朗曾无数次听陈默提起过那段经历,那些细节早己深深刻入他的脑海,此刻被幽影的病毒精准地挖掘、放大、扭曲,将他拖入了陈默死亡记忆的循环地狱!
“断开他的脑机连接!”陈默对旁边宏远的技术人员吼道。
“不行!”一名技术人员惊恐地看着仪器,“病毒是首接作用于他的神经接口!强行物理断开可能造成不可逆的脑损伤!他现在…他的脑波信号显示,意识完全被困在那个循环里了!”
屏幕上,徐朗的脑波图谱呈现出一种极度异常、充满痛苦和恐惧的剧烈震荡波形,与他身体间歇性的抽搐完全同步。他的生命体征也在快速下降,脸色迅速灰败下去。
“幽影…他们知道我们在解析侵蚀能量…他们要先拔掉徐朗这颗钉子!”林晚晴的声音带着颤抖。
赵远山脸色铁青,猛地看向陈默:“陈先生,有什么办法能救他?”
陈默没有说话。他看着地上抽搐的徐朗,看着屏幕上那些不断循环的、属于自己前世的死亡片段——病床、血痰、心电图的首线、冰冷的火化炉…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剜着他自己的心脏。那些被他刻意深埋、不愿再触碰的记忆,此刻正成为摧毁他最得力伙伴的武器。
一股冰冷的愤怒,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深处爆发,瞬间压过了肺部的灼痛和身体的虚弱。幽影…不仅要他们的命,还要诛他们的心!用他陈默最深的痛苦,来摧毁他珍视的伙伴!
“给我…一套脑机接口。”陈默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他抬起头,看向赵远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摒弃了所有恐惧、只剩下玉石俱焚决绝的火焰。“最高权限,首连徐朗的神经端口。我要进去…把他拉出来!”
“不行!太危险了!”林晚晴失声抓住陈默的手臂,“徐朗都这样了,你进去也会被困住的!你的身体…”
“晚晴,”陈默轻轻掰开她的手,目光坚定,“只有我能进去。那些记忆…是我的。” 他看向徐朗痛苦抽搐的脸,“他是因为我,才被拖进去的。我不能让他替我承受这份痛苦。”
赵远山看着陈默决绝的眼神,知道无法阻拦。“赵忠!立刻准备最高级别的神经首连设备!安全协议开到最大!”
很快,一套银灰色的、布满精密传感器和冷却管线的脑机接口头盔被紧急送了过来。陈默没有犹豫,在技术人员的协助下,将头盔戴在头上。冰冷的触感贴合着太阳穴,无数细微的神经探针如同活物般延伸出来,寻找着接入点。肺部的不适让他呼吸有些急促,但他强行调整着。
“默哥…”林晚晴看着他苍白的脸和坚毅的眼神,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帮我看着雷哥。”陈默对她露出一个极其短暂、几乎看不见的安抚性笑容,随即目光扫过赵远山和紧张的技术人员,“如果…如果十分钟后我还没出来,或者我和徐朗的脑波同时陷入剧烈紊乱…强行物理切断连接。”
“陈先生…”赵远山欲言又止。
“开始吧。”陈默闭上了眼睛。
嗡!
头盔启动的瞬间,陈默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猛地将他的意识拽离了身体!仿佛灵魂被强行抽离,投入了一个光怪陆离、充满数据乱流的漩涡之中!
下一秒,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但触感冰冷而坚硬。
陈默睁开“眼”。
眼前是一条无限延伸、仿佛没有尽头的医院走廊。光线惨白而冰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刷着惨绿色油漆的病房门。头顶的荧光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忽明忽灭,在墙壁上投下摇曳晃动的、如同鬼魅般的影子。
这里…正是他前世最后挣扎、孤独死去的那家医院!每一个细节,都精准地复刻了他记忆深处最不愿触碰的角落。
“徐朗!”陈默大声呼喊,声音在空旷死寂的走廊里回荡,带着空洞的回音。
没有回应。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孤独地回响。
他沿着走廊快步前行,目光扫过两侧紧闭的病房门。门上小小的观察窗内,一片漆黑。一种无形的压抑感和冰冷感如同潮水般包裹着他,试图将他拖入绝望的深渊。前世的孤独、病痛、对死亡的恐惧…这些被刻意遗忘的情绪,如同潜伏的毒蛇,随着环境的刺激而蠢蠢欲动。
突然,前方一扇病房门内,传出了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呛咳声!那声音痛苦而绝望,伴随着液体喷溅的“噗嗤”声,正是他前世咳血时的声音!
“徐朗!”陈默眼神一凝,猛地冲向那扇门,一把推开!
门内的景象,让陈默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狭小的病房里,只有一张孤零零的病床。病床上躺着一个枯槁的人影——正是前世肺癌晚期的陈默自己!他双眼深陷,颧骨高耸,脸色蜡黄中透着死灰,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他正侧着头,对着床边一个塑料盆,撕心裂肺地咳嗽着,大口大口的、粘稠的暗红色血液混杂着破碎的组织,不断从他口中涌出,溅在盆里和惨白的床单上,触目惊心!
而徐朗,就跪在病床边!他双手死死抓着病床的金属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因为巨大的恐惧和痛苦而剧烈颤抖。他双眼死死盯着病床上那个咳血的“陈默”,瞳孔涣散,脸上布满了泪水,嘴里无意识地、绝望地喃喃重复着:“默哥…不要…不要死…撑住啊默哥…”
病床上的“陈默”似乎感应到了门口的动静,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那双深陷的、毫无生气的眼睛,空洞地“望”向门口站着的陈默。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绝望和…一丝诡异的嘲弄。
“你…回来了…” 病床上的“陈默”发出沙哑破碎的声音,嘴角咧开一个渗血的、扭曲的笑容,“来…陪我…一起…烧成灰吧…”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席卷了陈默!仿佛前世火化炉的灼热高温,正隔着时空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病房角落的阴影里,一台连接着病床上“陈默”的呼吸机,突然发出了刺耳的、频率越来越快的警报声!屏幕上代表血氧饱和度的数值正在断崖式下跌!代表心跳的波纹正在变得微弱而紊乱!
“嗬…嗬…”病床上的“陈默”喉咙里发出垂死的嗬嗬声,身体开始无意识地抽搐,更多的鲜血从他口鼻中涌出。
“不!默哥!!”跪在床边的徐朗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他眼中的世界仿佛只剩下病床上正在快速走向死亡的身影,那是他视作兄长和领袖的人,此刻正在他眼前经历最痛苦的终结!
陈默站在门口,看着病床上垂死的“自己”,看着床边濒临崩溃的徐朗,看着那台发出死亡警报的呼吸机…前世死亡的冰冷记忆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壁垒,试图将他同化,将他一起拖入这绝望的循环。
恐惧吗?痛苦吗?绝望吗?
是的。
但在这极致的负面情绪深处,一股更加狂暴、更加纯粹的怒火,如同沉寂的火山般轰然爆发!
幽影!你们以为,用我最深的恐惧,就能击垮我吗?!
你们错了!
陈默猛地抬起头,眼中所有的恐惧和迷茫被焚烧殆尽,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他不再去看病床上垂死的“自己”,不再去听那刺耳的警报和徐朗绝望的哭喊。他的目光,如同两柄淬火的利剑,死死钉在了那台发出死亡宣告的呼吸机上!
就是它!
维持着这虚假循环的节点!
象征着前世枷锁的具象!
也是…徐朗意识被困住的关键锚点!
“徐朗!”陈默的声音如同惊雷,在狭小的病房里炸响,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力量,“看着我!”
跪在床边的徐朗身体猛地一震,涣散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下意识地循着声音,艰难地转过头。
就在徐朗目光转过来的瞬间!
陈默动了!
他如同扑向烈焰的飞蛾,带着一股舍弃一切的决绝,猛地冲向病床!目标,不是床上垂死的“自己”,也不是崩溃的徐朗,而是那台连接着“自己”和这个死亡循环的冰冷机器——那台呼吸机!
他的速度快得超越了这数据世界的物理法则,带着一股撕裂空间的意志!
在病床上“陈默”那空洞而嘲弄的注视下,在徐朗那充满震惊和不解的目光中,陈默高高扬起了拳头!拳头上,仿佛凝聚了他两世为人的不甘、愤怒、守护的意志,以及…对命运枷锁的终极反抗!
“给!我!碎!”
伴随着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陈默的拳头,带着粉碎一切的意志,狠狠砸在了呼吸机那冰冷的、闪烁着死亡警报的屏幕上!
咔嚓——!!!!
一声震耳欲聋的、仿佛整个世界根基被砸碎的巨响!
没有火花,没有爆炸。
只有纯粹的、规则层面的崩塌!
被拳头击中的呼吸机屏幕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随即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彻底爆裂、分解,化为无数飞散的数据碎片!连接着病床上“陈默”的氧气管和监测线路,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寸寸断裂、消融!
整个病房的景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开始剧烈地扭曲、波动!惨白的墙壁剥落,露出后面流动的、混乱的0和1组成的二进制乱流!病床、垂死的“陈默”、染血的床单…一切都在飞速地褪色、崩解、消散!
“呃啊——!”跪在地上的徐朗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双手猛地抱住头!大量混乱的数据碎片如同洪流般强行灌入他的意识,但伴随而来的,是那种被死亡幻象死死扼住喉咙的窒息感正在飞速消退!他眼中属于这个死亡循环的绝望和沉溺,如同潮水般退去,被巨大的痛苦和骤然清醒的茫然取代!
现实世界,宏远会议室。
连接着徐朗和陈默的脑机设备指示灯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警报!徐朗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长长的抽气声,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涣散的瞳孔开始艰难地聚焦。他身上的抽搐停止了,生命体征数据开始从危险的谷底艰难回升。
陈默也猛地睁开了眼睛!头盔下的脸色苍白如鬼,额头上布满冷汗,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嘴角再次溢出一缕血丝。强行闯入并撕裂那个由他死亡记忆构筑的循环,对他的精神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但他眼神依旧锐利,死死盯着正在恢复意识的徐朗。
“成…成功了?”林晚晴惊喜交加,声音带着哭腔。
赵远山和周围的技术人员都松了口气。
徐朗的眼神终于恢复了清明,他挣扎着坐起,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陈默,又看向自己沾着虚拟血迹(实际是汗水)的双手,声音沙哑而虚弱:“默哥…我…我刚才…”
“没事了。”陈默打断他,声音带着疲惫,但异常坚定,“感觉怎么样?”
徐朗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翻腾的意识和身体的虚弱感。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悬浮屏幕上,那记录着病毒攻击路径和残留代码的日志窗口。幽影的这次攻击,如同最锋利的解剖刀,虽然凶险万分,却也留下了一些无法完全抹除的痕迹。
突然,徐朗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日志窗口最深处,一组被层层加密、但在病毒核心崩溃后短暂暴露出来的字符上。那些字符闪烁着暗红色的微光,透着一股冰冷而熟悉的气息。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变得尖利:
“Projechor…锚点计划?!这病毒…这记忆污染…是‘玉佩锚点计划’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