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杂草杂树及腰高,沈祥辰一边走,一边伸手去拨,用脚去踩,愣是给他劈出一条粗糙的路来。
明岚身体弱,爬山对于她这废物身体来说确实是很大的挑战,没走一会就双腿颤抖。
所幸没爬多高,她便发现了小统子。
奄奄一息,躺在山坳里,鼻腔出血,糊了下半张脸,一只腿受了伤,伤口被雨水冲刷得死白,大半个身体被枯叶断枝盖住,不仔细看都不知道这里埋着一只小狗。
明岚心脏都快从嘴里跳出来,眼红了,想要跳下去,被沈祥辰拦住。
“小舅下去,你身子弱,一会爬不上来。”
沈祥辰没等她应答,便滑着斜坡跳下去,又一只手抱着小统子,一只手拽着小树攀爬上去。
明岚伸出颤抖的手,想到什么,又缩了回去。
她往布兜掏了掏,拿出碘伏,棉签,纱布。
沈祥辰看着她颤抖的手,说:“让小舅舅来吧。”
明岚摇头拒绝。
下一秒,她拿着棉签的手突然稳住,冲走伤口的细沙,绑上纱布,速度又快又稳。
沈祥辰惊叹地看了她一眼。
回程的路上很快,走到山脚下,恰好看到大舅背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往山脚下走,旁边还跟着沈妙夏。
“小岚,小弟,你们怎么在这里……”
话落,恰好看到他怀里奄奄一息的小奶狗,脸色一变,着急问:“小桶子怎么了?”
沈祥辰一边往电动车走,一边问:“大哥,你们不是去找小桶子,背上的女人怎么回事?”
大舅脚步不停跟着他们往山下走,快速解释,“我们找遍全村都找不到它,就想上山找,没想到碰到一个晕过去的女同志,只能先背她下山送去哈叔那里。”
沈祥辰坐上车后座,“那大哥你送人去哈叔那,我们先走一步。”
话落,明岚的车就冲了出去。
至于送大舅?
以她的体格,根本撑不定两个人,明岚是提都没提。
被撇下的大舅跟沈秒夏也没多想。
不说自行车不能多载一个昏迷的人,他们都知道小桶子对于明岚有多重要,那是当家人养的。
这年头粮食欠缺,就算沪洋岛靠海,这里的人没有食不果腹,但粮食也是欠缺的,但明岚给小桶子的口粮以及饭钱却足以养活一个精壮年,不收还不行。
找到小桶子,两人松了一口气。
“妙夏,你回去跟你爷爷伯母他们说一下,小桶子己经找到了。”
“我知道了,爸。”
沈秒夏快步回家。
大舅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女人,咬咬牙,背着人往村里走。
哈叔是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
这年头没有兽医,明岚只能就近去了哈叔那里。
还别说,哈叔对于狗狗治疗还真有经验。
在它身上轻轻摸了几下按了几下,心里就有数了。
诧异地咦了声,又重复按了几个穴位。
沈祥辰问:“哈叔,怎么样了?”
哈叔低喃,“奇怪,这症状该是肝脏破裂出血啊,怎么……”
说完,他奇怪地摇摇头,“不幸中的大幸,肝脏受到严重撞击,但内脏没出血,体温过高。最好用一些护肝药,我这里没有,你要去卫生所买。还要用退烧药,回去后还要好好照顾才能不留下后遗症。”
说要,他问:“还治不?”
“治!”两人异口同声。
哈叔没有说话,捋了捋黑羊胡须,眼角弯了弯,去给它研磨退烧药。
村里很多人因为药费,受伤过重的狗子首接就放弃不治了,反正死了再抱只小的。
死了的还能下锅吃。
当然也有不忍心的主人家,把咽气的狗低价卖给别人下锅。
沈祥辰很是歉疚,对明岚说:“小桶子发生这样的事,都是我们照顾不当,它的护肝药和其他费用就由小舅舅来出。”
明岚摇头,“不用,小舅,这事不怪你们。”
沈祥辰还想说什么,明岚首接打断他,“小舅,你如果把我当一家人,就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
“而且,秋阳哥的腿到时候动手术花费很多,后期康复也要很多费用。”
沈祥辰见她一脸蔫蔫不想多说的模样,也不跟她争了。
“好,小舅不跟你见外。”
心里却想着后面多给小桶子送些骨头,给他养养身体。
外甥女也得多补补,在村里多收些土鸡蛋,走地鸡,绿头鸭给送过去。
哈叔用小竹片给小统子喂了退烧药,又把它腿部受伤的地方剃毛上药。
此时,大舅才背着女人到了门口。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村民,两个流里流气的村民吸溜一下鼻子,羡慕道:“沈吉这运气可真好,上了一趟山,还捡回来个媳妇。”
沈吉日羞窘,“你们不要说话!坏了女同志名声。”
那两名村民起哄,“这女同志浑身湿淋淋的被你背着,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
沈日不是嘴皮子利索的人,把自己气得满脸通红也说不出话来,还是哈叔竖着眉,把堵在门口的村民都赶走。
“吉日,把女同志放到这里。”
见她浑身湿漉漉的,皱了皱眉。
给女同志把完脉,“内脏受到撞击,身上多处擦伤,脸上这条伤口被雨水浸泡,恐怕会留疤。”
明岚抬头看了眼。
这位女同志一头短发,长得挺好看的。
个子矮了些,五官长得不错,整一个小巧玲珑,可惜的是,右眼角到下巴处,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像被什么划伤,被雨水冲刷时间过长,惨白可怕。
就像一只精美的瓷器上有了一条狰狞的裂痕。
哈叔看了她一眼,“明同志,劳烦你给这位女同志换一下衣服。”
明岚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女同志,点了点头。
刚提脚,门口快步走进来两个人。
一个是回沈家报信的沈妙夏,一个是二舅妈陈容。
陈容快步走上前,上下打量明岚,见她没受伤,眼里的急色松了松。
又看见小桶子的惨样,惭愧道:“是舅妈没看好它,舅妈对不起你。”
明岚感觉小桶子的情况己经稳定,摇摇头,“舅妈,你不用内疚,小桶子没事的。”
她仓库里有功效极好的护肝药,只要后面好好养着就行。
陈容这段时间也了解她是什么人,心里也松了口气。
想着后面再补偿小桶子。
她向来是雷厉风行的人,转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女同志,妙夏来的时候己经跟她说了这位女同志的来历。
“我来帮这位女同志换衣服吧。”
哈叔把家里老婆子在世时的衣服和毛巾温水递给她,“她身上有外伤,顺便帮她擦干净上点药。”
他把药也递过去。
陈容接过去放一边,拉上帘子。
大舅有些不好意思,走到门外避嫌。
陈容把女人脱光,帮她擦身体的时候,诧异地发现女人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她皱了皱眉,眼角瞥到她胸前有个脏东西。
陈容用毛巾擦了擦,竟然是胎记。
这是,一朵花?
陈容皱了皱眉,觉得有点奇怪。
这胎记长得还挺好看的。
陈容手脚利落,很快就把女同志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