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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寒风裹着初雪的气息，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掠过贴满分科指南的公告栏。那些彩色的纸张在风中哗哗作响，仿佛在催促着每一个驻足的学子做出决定。林小满站在人群外围，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凝结成雾。她的目光在 “文科方向：历史、政治、地理” 和 “理科方向：物理、化学、生物” 的字样间来回游移，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沉重的砝码，压在她的心头。玻璃窗倒映出她紧锁的眉头，发梢被风吹得凌乱，几缕发丝黏在泛着红晕的脸颊上，手里的分科意向表早己被捏出褶皱，边缘微微卷曲，就像她此刻纠结不堪、混乱无序的内心。
“想选理科？”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关切。江辰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校服外套裹着淡淡的皂角香，还混着图书馆特有的油墨气息。他手里同样攥着一张空白表格，纸张平整如新，与林小满手中皱巴巴的表形成鲜明对比。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敏锐地扫过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你的历史年级前十，语文作文还拿过竞赛奖。”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像是怕惊扰到她心底的秘密，“别盯着理科平均分发呆。”
林小满猛地抬头，发现江辰正盯着她反复涂改的草稿纸 —— 那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密密麻麻罗列着文理科的优劣。蓝色字迹写着 “文科稳上重点班”，旁边还画着一个小小的笑脸；红色却标着 “理科能和江辰同班”，字迹旁边画着两个手拉手的小人。她慌忙把纸揉成一团，耳尖发烫，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要你管！我...... 我只是在权衡。” 说完，她别过脸，不敢看江辰的眼睛，生怕他看穿自己内心深处的纠结与渴望。
晚自习时，教室后墙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林小满的心上。她咬着笔杆，看着课本上化学方程式在眼前渐渐模糊成符号，那些字母和数字仿佛在跳起杂乱无章的舞蹈。隔壁桌的女生正在背诵《赤壁赋》，抑扬顿挫的诵读声飘过来，和她草稿纸上未完成的受力分析图形成诡异的对比。她鬼使神差地打开手机，对话框里躺着江辰三天前发来的消息：“图书馆新到了《时间简史》，周末来看？” 消息时间显示在凌晨两点，那一刻的他，或许正沉浸在浩瀚的物理世界里，而自己却在为分科的事情辗转难眠。
窗外突然下起雨，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无数人在轻声叹息。林小满望着走廊尽头江辰班级的灯光，那暖黄色的光晕透过雨幕，显得格外朦胧。她想起上周末考后，他把自己的物理笔记塞给她时，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手背，那温度似乎此刻还残留着，温暖而又让人心悸。可当她翻开笔记，扉页上 “适合有理科基础的同学” 几个字，又像一盆冷水浇下来，让她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
“在想什么？” 江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吓得林小满浑身一颤。她慌忙合上笔记本，却见他把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她桌上，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少年倚着窗台，身后的雨幕将他的身影晕染得有些模糊，仿佛是一幅水墨画中的人物。“选你擅长的，别为了别人耽误自己。” 他说得漫不经心，脚尖却无意识地踢着地上的小纸团，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林小满盯着牛奶上升腾的热气，喉咙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那如果...... 我选文科，以后见面不就更少了？” 她的声音很小，却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她深深的担忧。江辰沉默了很久，久到林小满以为他不会回答，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终于，才听见他轻声说：“食堂的糖醋排骨不会因为分了班就消失。” 他转身时，林小满瞥见他耳尖泛红，“而且...... 文科楼和理科楼就隔着个小花园。” 他的话语虽然平淡，却像一束光照进了林小满迷茫的内心。
接下来的日子，林小满像着了魔般在两栋楼之间徘徊。文科楼弥漫着油墨与宣纸的气息，走廊墙壁上挂着学生们的书法作品，行云流水的字迹仿佛在诉说着历史的沧桑；理科楼则充斥着实验器材的金属味，时不时传来烧杯碰撞的清脆声响，像是在演奏一曲科学的乐章。她站在连接两栋楼的拱门下，看着江辰抱着实验报告匆匆走过，白大褂在风中飘动；又望着文科班同学抱着厚重的史料谈笑风生，脸上洋溢着对文学的热爱。她的脚步始终无法迈出，内心的天平在理想与情感之间摇摆不定。
首到某天清晨，她在课桌里发现一个精致的信封。信封上没有署名，却用熟悉的字迹写着她的名字。拆开后，是江辰工整的字迹：“我见过你解不出数学题急哭的样子，也见过你分析《红楼梦》时眼睛发亮的模样。真正的并肩，不是挤在同一间教室，而是成为更好的自己。” 信纸下方，还画着两个小人，一个拿着试管，一个捧着书本，中间用彩虹连接，色彩鲜艳，充满童趣。那一刻，林小满的眼眶了，她终于明白了江辰的心意。
分科截止当天，林小满在文科意向表上郑重写下名字，每一笔都饱含着她的坚定。提交表格时，她正巧撞见江辰从理科办公室出来。少年晃了晃手中的表格，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听说文科班的银杏林特别美，以后借你笔记时，记得请我喝热可可。” 他的笑容温暖而灿烂，仿佛冬日里的暖阳。
暮色渐浓，林小满站在文科楼的落地窗前，看着江辰的身影消失在理科楼的拐角。手中的表格被夕阳染成温暖的橘色，她突然明白，有些牵挂不必用距离衡量。就像此刻穿越两栋楼的风，会将她的选择与他的期许，编织成青春里最独特的羁绊。这份羁绊，不会因为分科而减弱，反而会在各自追逐梦想的道路上，变得更加深厚而珍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