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国公府内灯火零星。灵雀踏着细碎的步子穿过回廊,怀中紧揣着那颗梅子,心跳如鼓。她不敢走得太快,怕引起巡夜婆子的注意,也不敢走得太慢,生怕误了小姐的计划。
李西的住处在大厨房后的一间小偏房里。灵雀轻轻叩门,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嘟囔声:“谁啊?大半夜的……”
“李管事,是我,暖玉阁的灵雀。”她压低声音。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李西睡眼惺忪的脸探出来,一见是灵雀,立刻清醒了几分:“灵雀姑娘?这么晚了,可是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灵雀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才低声道:“小姐突然想吃‘福寿斋’的蜜饯金桔,差你明日一早去买。”
李西一愣:“福寿斋?那可得跑大半个城……”
灵雀从袖中取出那颗梅子,递给他:“小姐知道辛苦,特意赏你的。还说……”她顿了顿,回忆着沈玉娇的话,“‘梅子酸甜,可解百苦’。”
李西接过梅子,表情有些古怪。他盯着灵雀看了几秒,突然压低声音:“灵雀姑娘,大小姐是不是……另有吩咐?”
灵雀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李管事何出此言?”
李西左右看了看,忽然将门拉开些,示意她进屋说话。灵雀犹豫一瞬,还是迈了进去。屋内狭小简陋,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映得李西的脸半明半暗。
“灵雀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李西声音压得极低,“今日我去买燕窝,路过仁济堂时,那情形你也知道了。回来后,我越想越不对劲,便托了个相熟的药童打听……”
灵雀呼吸一滞:“打听到什么?”
李西凑近几分,几乎是用气音说道:“仁济堂今日午后突然闭门半日,据说是孙掌柜接到了一封信,看完后脸色大变,立刻命人清点药材账册,还连夜烧了不少东西。”
灵雀瞳孔微缩:“烧了什么?”
“不清楚,但那药童说,他看到后院火光里有账册的残页。”李西咽了口唾沫,“更蹊跷的是,王大夫……失踪了。”
“什么?!”灵雀险些惊呼出声,连忙捂住嘴。
李西点点头,神色凝重:“王大夫今日本该去城西刘府看诊,却迟迟未到。刘府派人去他家中寻,发现家中空无一人,药箱却还摆在桌上,像是匆忙离开的。”
灵雀心跳如雷,手心渗出冷汗。王大夫失踪,账册被烧,这分明是有人要毁尸灭迹!她强自镇定,问道:“李管事为何告诉我这些?”
李西苦笑一声:“刘嬷嬷年前那事,差点逼得我走投无路。我李西虽是个下人,但也懂得知恩图报。大小姐如今处境艰难,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愿效犬马之劳。”
灵雀深深看他一眼,忽然明白了小姐为何要选李西——他不仅是个能跑腿的,更是个有把柄、有怨气、又能察言观色的聪明人。
“明去福寿斋时,”灵雀低声道,“顺便看看回春堂可有异常。尤其是……有没有王大夫的消息。”
李西郑重点头:“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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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玉阁内,沈玉娇独坐灯下,手中着煜王送来的木盒。
忽然,窗棂传来极轻的“叩叩”两声。
她眸光一凛,抬眼望去——
一支细竹管从窗缝中悄然递入,管口轻轻滚出一粒蜡丸。
沈玉娇缓步走近,拾起蜡丸,指腹稍一用力,蜡壳碎裂,露出一张字条:
**“子时三刻,后园假山。”**
字迹凌厉如刀,未署名,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锋芒。
沈玉娇指尖微颤。
这局棋,终于要迎来对弈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