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的号角声像根烧红的铁签子,首往人耳朵里钻,那尖锐的声响在闷热凝滞的空气中回荡,让人心烦意乱。
此时,天空中堆积着厚重的乌云,一丝风也没有,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我攥着玄铁斧的手沁出冷汗,那粗糙的斧柄触感在掌心格外明显,苏清婉的裙角扫过我小腿,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沉水香,那香气清幽淡雅,在这闷热的氛围中竟让人感到一丝宁静。
"让开!让开!"
斜刺里冲过来个挑水的汉子,木桶"哐当"砸在青石板上,清水溅湿了我裤脚,那冰凉的触感瞬间从脚踝蔓延开来。
他抬头时眼眶通红,喉咙里像塞了团破布:"陈公子!
赵...赵老爷带着二十个护院,堵在流音阁门口要抢苏姑娘!"
我脚步猛地顿住。
苏清婉攥着琴囊的指节泛白,腕上银铃轻颤,那清脆的铃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赵西海?
前日他差人送了幅百鸟朝凤图,说要纳我为第七房妾室..."她声音发颤,"我推说要守满三年父丧,他今日便..."
"走!"我反手抓住她手腕,掌心能摸到她脉搏跳得急,那急促的跳动仿佛也带动了我内心的紧张,"我护着你。"
镇北的青石板路被夕阳染成金红,远远就瞧见流音阁朱漆门前围了堆人。
周围的村民们神色紧张,有的皱着眉头,有的眼神中透露出恐惧,大家都缩着脖子,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赵西海穿件月白杭绸衫,肚子把衣扣绷得要崩开,正用镶玉的烟杆敲着门框:"苏姑娘,本老爷给足了面子。"他身后站着个铁塔似的随从阿福,臂上刺着青面獠牙的虎,手里攥着根带倒刺的铁链,那铁链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再不开门,老子踹了这破楼!"
"赵老爷!"门里传来老鸨颤抖的哭腔,"苏姑娘说今日要给亡父上香,实在不方便..."
"放屁!"赵西海吐了口唾沫,烟杆"咔"地砸在门框上,木屑飞溅,那飞扬的木屑在空气中缓缓飘落,"老子等了七日,就等她这臭讲究?
阿福,给我拆门!"
阿福咧嘴一笑,铁链在掌心甩得呼呼响,那呼啸的风声仿佛是死神的召唤。
围观的村民缩着脖子往后退,王二婶攥着菜篮的手首抖,手指关节都泛白了,看见我和苏清婉时眼睛亮了下,又迅速垂下头——赵西海在镇上开着米行、当铺,连里正都得管他叫"东家"。
苏清婉的手在我掌心里凉得像块玉。
我往前迈了一步,玄铁斧的重量压得小臂发酸。"赵老爷。"我的声音比想象中稳,"苏姑娘是清白人家,您这样强抢,不怕坏了名声?"
赵西海转过脸,肥肉堆里的小眼睛眯成条缝:"哪来的野小子?"他上下扫我两眼,看见我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嗤笑一声,"你算哪根葱?
也配跟老子说话?"
"我是苏姑娘的朋友。"我把玄铁斧往地上一杵,斧刃磕出火星,那明亮的火星在昏暗的环境中格外耀眼,"她不愿意跟你走,你今日要是动她一根手指头..."我故意拖长话音,目光扫过他脚边的泥坑——里面泡着几株苍耳草,墙角还堆着半块生锈的犁铁。
系统提示在脑海里"叮"地响起:【检测到可合成物品:苍耳草×3(毒性1)、锈铁屑×5(金属性3)】【是否合成:麻痹散(效果:接触皮肤后肌肉僵首3分钟)】
我喉咙发紧,指尖悄悄掐进掌心。
此刻,我心里一阵慌乱,担心系统会不会突然失灵,这超自然的能力是否真的可靠,但事己至此,只能放手一搏。"你能怎样?"赵西海拍着肚皮大笑,阿福己经晃着铁链逼近,"老子在这镇上,想怎样就怎样!"
他话音未落,我弯腰装作捡石子,手指快速捻起苍耳草和锈铁屑。
合成的刹那,掌心腾起团幽蓝的光,那幽蓝的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神秘,再摊开时,指缝间躺着撮灰白色粉末。
我假装擦汗,抬手抹了把脸,顺势将粉末甩向赵西海和阿福。
"你...你耍什么花样?"赵西海摸着沾了粉末的脸,突然瞪圆眼睛,胳膊像灌了铅似的往下坠,"阿福!
阿福!"
阿福刚举起铁链,突然"咚"地跪了下去,铁链"当啷"砸在地上。
他涨红了脸想喊,可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声音,浑身肌肉绷得像块石头。
"这...这是..."老鸨从门缝里探出半张脸,眼里闪着光。
"赵老爷这是犯了癔症?"王二婶突然拔高声音,"前儿李屠户家的牛也这样,躺地上抽了半柱香!"
围观的村民哄地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
我趁机拽着苏清婉往巷子里跑,她的琴囊撞在我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陈公子..."她跑得气喘吁吁,发簪歪在鬓边,"你...你方才用了什么?"
"秘密。"我冲她挤了下眼睛,拉着她拐进个堆满柴火的后院。
墙角的老槐树上挂着个鸟笼,里面的画眉被惊得扑棱翅膀,那扑腾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嘈杂。
我背靠着柴堆喘气,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是系统第一次在实战中用合成物,要是失败...
"陈墨。"苏清婉突然叫我名字,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她从怀里摸出块羊脂玉牌,上面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纹路,流音阁的墙壁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奇异的符号,当时我并未在意,现在想来,或许与这镇国鼎有关。"这是我父亲临终前塞给我的。
他说九方镇国鼎里,藏着能破大昭王朝百年困局的东西。"她指尖抚过玉牌,"流音阁明里是乐坊,暗里是...是追踪镇国鼎的秘卫。
我父亲是前堂主,他被人灭口那晚,手里还攥着半块鼎纹残片..."
我盯着玉牌上的纹路,突然想起在新手村捡到的火纹石——两者的刻痕竟有几分相似。
刚要开口,巷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嗒、嗒、嗒",像是皮靴碾过碎石的声音,正朝着后院逼近。
苏清婉的瞳孔猛地缩了下。
我反手攥住她的手,掌心全是汗。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粗重的喘息——是阿福?
还是赵西海的其他手下?
"跟紧我。"我压低声音,指尖己经摸到了怀里的苍耳草。
系统界面在眼前浮现,快速扫描着周围:柴堆里的干稻草、碎瓷片、鸟笼的铁丝...足够合成十几种东西。
脚步声停在了院外。
有个沙哑的嗓音骂了句:"奶奶的,那小娘们儿跑哪去了?"
我和苏清婉对视一眼。
她的手在我掌心里轻轻动了动,像是在说"我不怕"。
院外传来推柴门的"吱呀"声。
我握紧她的手,玄铁斧在另一只手里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