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青禾村的青石板路上还沾着露水。
叶昭刚把最后一筐灵稻码进仓库,就见村正刘伯颠着短腿跑过来,粗布裤脚沾满泥点:“昭小子!
宗里的人到村头了,骑青骢马的那位正掀着帘子问你家在哪儿哪儿!“ 他喉间泛起的血腥味更重了。
昨夜老槐树下老人的话还在耳边——“那些势力不会只派黑蝶卫”,此刻山路上飘来的青衫衣角,正应了那句“更大的麻烦”。
叶昭低头瞥了眼怀里的青铜令牌,触手发烫,意识里灵田突然震颤,三株幽冥花的花影重叠成一团幽蓝,像在灼烧他的识海。 “刘伯,我先回屋换身干净衣裳。”
他压下翻涌的情绪,指尖轻轻抚过院墙上新结的豆荚——那是前日用灵露浇灌的,豆粒鼓胀得要破壳,“您先带宗里的人去老槐树下歇着,我片刻就到。”
待他换了洗得发白的青布短打出来,村头老槐树下己停了两匹青骢马。
为首的青衫老者正背手看树上新挂的驱邪红布,听见脚步声转身,眉峰如刀:“你就是叶昭?”
叶昭垂眸行晚辈礼,余光扫过老者腰间的杏黄流苏——那是宗门内门长老的标记。“回前辈,正是在下。”
“我是周长老。”老者指节叩了叩马背上的玄铁箱,“此次来青禾村,是要选三个机灵的小子参加’云崖秘境试炼‘。
你昨日在村外击退黑蝶卫的事,我己听过汇报。
“ 他话音未落,树后突然转出个穿月白锦袍的少年,腰间玉牌坠着珊瑚珠,正是前日在镇集上嘲笑他“乡巴佬”的林飞。
“周师叔,这种野路子出身的也能参加试炼?我昨日还见他在田里插秧呢。
“ 叶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记得昨日在镇集,林飞带着两个外门弟子堵他,说青禾村的灵稻是“偷了宗门的灵种”,最后被他用三粒淬体草种子换的灵米呛得说不出话——此刻对方眼底的阴鸷,倒比那日更浓了三分。
“林飞。”周长老的声音陡然冷了,“宗门选的是能在秘境里活下来的,不是比谁穿得金贵。”
他转向叶昭,目光扫过他手腕上若隐若现的淡青血管,“卯时三刻在村西谷口集合,带好防身短刃。
此次试炼考的是实战,妖兽、陷阱、甚至同组弟子的算计,都要都要应付。“ 村西谷口的风裹着松涛声。
叶昭站在队伍最后,听着前面几个弟子的议论——“云崖秘境有三阶火鳞豹”、“去年死了三个外门弟子”,手指悄悄按在腰间的竹笛上。
那是用灵竹根削的,中空处藏着半管灵露,必要时能淬体提神。
“注意!”周长老的喝声像劈山刀,惊得林梢的鸟群扑棱棱飞起。
他抬手掷出半块青铜令,在空中炸成漫天金粉,“秘境入口开了!
十人一组,我在出口等你们。
记住,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 叶昭跟着人流冲进金粉时,灵田突然剧烈震颤。
他踉跄半步,鼻尖嗅到焦糊味——是幽冥花的花香! 抬眼就见前方石缝里窜出团赤焰,青鳞豹的利齿沾着涎水,正咬向最前面那个黄衣弟子的咽喉!
“小心!”他扑过去的瞬间,灵田的力量顺着经脉涌上来。
前日刚成熟的淬体草灵液还在血液里发烫,他感觉自己的瞳孔变成了青灰色,能看清豹子眼白上的血丝。
侧身避开利爪的同时,右拳裹着淡绿灵雾砸向豹腹——那是灵稻灵气凝练的,他昨夜在灵田试验过,对妖兽的妖丹最有效。
“咔嚓”一声,青鳞豹的肋骨碎了三根。
它发出濒死的低吼,爪尖擦过叶昭的左臂,血珠溅在地上,竟滋滋冒起青烟。
叶昭这才发现,豹子的爪尖淬了毒——难怪周长老说“活下来最重要”。
“好小子!”远处传来周长老的喝彩。
叶昭抬头,正见老人站在崖边的古松上,抚须点头。
再看周围,原本咋咋呼呼的林飞正缩在岩石后,脸色比雪还白,怀里的玉牌早攥出了汗。
试炼结束时,夕阳把谷口染成血红色。
叶昭数了数,原本三十人的队伍,只剩十七个。
他左臂的伤口己经结痂,是用灵稻秆烧成的灰敷的,止血极快——这法子还是奶娘教的,没想到在秘境里派上了用场。
“叶昭,过来。”周长老把玄铁箱搁在青石板上,取出个小玉瓶,“这是一阶复元丹,你今日杀了两头二阶妖兽,该得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叶昭腰间的竹笛,“我观你出拳时灵息流转,像是练过家传的路子?” 叶昭心口一紧。
怀里的青铜令牌突然烫得厉害,他想起昨夜老人说的“叶家护院”,忙摇头:“回长老,小的只会些庄稼把式,许是在田里干活练出的巧劲。”
“庄稼把式能破二阶妖兽的防御?”周长老笑了笑,没再追问,“明日回宗,你去演武场找我。
有些东西,该让你见见了。“ 归村的路上,林飞带着两个弟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月光下,少年锦袍上的珊瑚珠泛着冷光:“今日算你走运,不过云崖秘境的毒雾可不长眼。
明日进谷时,我劝你离我们远点。
“ 叶昭望着对方身后树影里晃动的刀光,摸了摸怀里的《灵田御阵诀》。
灵田在意识里轻轻波动,三株幽冥花的花影分开,各自指向不同的方向——那是在告诉他,左边岩石后有埋伏,右边溪水里有毒粉。
“好。”他冲林飞笑了笑,“明日我离你们三步远,省得被某些人拖后腿。”
回到青禾村时,更夫刚敲过二更。 叶昭站在院门口,望着屋檐下摇晃的旧灯笼,突然听见墙根传来细碎的响动。
他猛地转身,却只看见那只花斑猫蹲在草垛上,幽蓝的眼睛映着月光,像极了秘境里青鳞豹临死前的眼神。
怀里的青铜令牌还在发烫,老人的话又浮上来:“那些势力不会只派黑蝶卫这种小角色。”
叶昭摸出《灵田御阵诀》,蜡布上不知何时多了道血痕——是用妖兽的血写的,歪歪扭扭西个字:“封魔将醒”。
山风卷起几片枯叶,掠过他的脚面。
叶昭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后山,意识里灵田的震颤越来越急,仿佛在说:更大的麻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