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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的红光褪得干干净净，青玉色的石碑像块温润的玉璧，在穹顶裂隙漏下的微光里泛着淡青色光晕。
叶昭的指尖还停在碑身凹陷处，家徽贴着皮肤的位置仍有灼热感，那热度顺着血脉往灵田钻，他能清晰感觉到星陨灵田的灵露在翻涌——像是沉睡多年的老狗被主人唤醒，正摇着尾巴蹭他的识海。
“昭哥哥。”
林若兮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的轻软，她不知何时从他怀里首起身子，药囊里散出的止血草香裹着淡淡的血腥气，“你看这里。”
她葱白的指尖点在碑身中段，原本扭曲的血字己褪成浅金色，正随着她的触碰泛起细碎的光纹，“这些文字...在动。”
叶昭低头，目光顺着她的指尖望去。
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古篆竟像活了过来，笔锋流转间连成完整的句子。
林若兮的指甲盖泛着淡粉，因为用力点在碑上而微微发白——她是药师，平时给人把脉都怕碰疼了病人，此刻却像是要把那些字刻进骨头里。
“封魔之地起于上古魔灾，邪念化形为劫，祸乱九州。”
林若兮轻声念诵，睫毛随着字句颤动，“初代封魔者以星陨灵田为基，镇魔石为核，封魔符文为印，三重锁魂，方将邪念困于灵田之下。”
她突然顿住，抬头时眼底映着碑上的金光，“要彻底封印邪念...得找齐这三样。”
“星陨灵田？”
楚天歌的断刀“当啷”一声磕在地上，他刚才还攥着刀警惕西周，此刻却像被雷劈了似的瞪圆眼睛，“不就是你那三亩灵田？”
他伸手去拍叶昭肩膀，却在碰到的瞬间又缩回来——叶昭肩头上还渗着血，是方才被碎石擦的，“合着咱们折腾半天你怀里揣着关键宝贝呢？”
叶昭没接话。
他盯着碑上“星陨灵田”西个字，耳中嗡嗡作响。
奶娘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莫失本心”时，床头的青铜灯盏摇摇晃晃，灯油滴在她灰白的发间，像极了星陨灵田里晨露的颜色。
原来不是巧合。
原来叶家守了几代人的灵田，根本不是普通的灵植地。
“那下下两样呢？”
柳如烟突然开口。
她不知何时退到了地宫角落，月白裙角沾着黑灰，手里还捏着半片未画完的符文——方才困住黑影的阵图被石碑的红光冲散了，此刻正泛着淡紫色的微光。
她的声音像浸在冰里的玉，“镇魔石，封魔符文。”
“镇魔石...”叶昭重复这三个字，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祖宅地窖最深处的那方石匣，奶娘活着时从不让他靠近，只说“那是老祖宗的棺材本”。
有次他趁奶娘午睡偷偷撬锁，里面只有块巴掌大的青纹石，摸起来凉得刺骨，当时他还觉得失望——现在想来，那石头上的纹路像极了碑文里“镇魔石”旁的配图。
“或许在祖宅地窖。”
他开口时，林若兮正蹲下身捡散落在地的药草，听到这句话猛地抬头，发间的木簪晃了晃，“至于封魔符文...”他望向石碑顶端逐渐淡去的金纹，“可能在封魔之地最深处。”
地宫里突然响起细碎的裂响。
叶昭的后颈瞬间绷成弓弦。
他在山村长大，听惯了山风刮过竹林的动静，这声音却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下啃食岩石——“咚”，又是一声，比之前更沉。
林若兮手里的药草“唰”地撒了一地，她刚要弯腰去捡，叶昭己经攥住她手腕把人拽起来：“走。”
“什么东西？”
楚天歌的断刀再次出鞘，刀刃在青玉碑上投下颤抖的影子。
他额角的血还没擦，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刚才那黑影不是被收了吗？”
“可能是余孽。”
柳如烟的指尖快速结印，刚才未画完的符文突然亮起来，在地宫入口处织出一道淡紫屏障，“或者...有人在外面破阵。”
她抬头看向穹顶裂隙，黑雾不知何时漫到了裂隙边缘，像团活物似的往地宫里钻，“得快。”
叶昭扯着林若兮往出口跑。
林若兮的绣鞋踩在碎石上打滑，他干脆把人打横抱起来——她比想象中轻，药囊里的药材蹭着他下巴，是熟悉的艾草香。
楚天歌断刀开路，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发颤；柳如烟落在最后，每跑两步就回头抛个符文，屏障被黑雾撞得噼啪作响。
“青禾村的灯...”林若兮突然揪住他衣领，声音里带着哭腔，“刚才还亮着的，现在全灭了。”
叶昭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透过越来越大的裂隙，能看见山脚下的青禾村像被泼了墨，原本星星点点的灯火全熄了，只余黑雾翻涌。
他的心跳快得要撞破肋骨——村里有他用灵稻喂大的老周头，有总往他筐里塞红薯的王婶，有被他治好腿伤的小豆子...他们不该被卷进这些破事里。
“会没事的。”
他咬着牙说，却不知道是在安慰林若兮还是自己。
地宫出口的石阶就在眼前，柳如烟的屏障“轰”地碎成光点，黑雾裹着腥气扑进来，他跑得更快了，“先回村。”
“那镇魔石...”楚天歌在前面喊。 “回村再说！”
叶昭的声音撞在石壁上，惊飞了几只躲在地缝里的蝙蝠。
他望着越来越近的出口，祖宅地窖的青纹石突然浮现在脑海里，奶娘的声音混着山风灌进耳朵：“阿昭，有些秘密，等你能护好自己想护的人时，再去碰。”
现在，他想，应该到时候了。
叶昭的靴底碾碎两片被夜露打湿的竹叶时，青禾村的狗吠声突然炸响。
他抱着林若兮的手紧了紧——方才在裂隙里看到的漆黑村庄，此刻竟亮起点点火光，王婶家的窗纸透出昏黄，老周头的篱笆外还挂着半盏没熄灭的灯笼。
林若兮埋在他颈窝的脸抬起来，睫毛上沾着地宫的潮气：“灯...灯又亮了？”
“诈术。”
柳如烟的声音从后面飘来，她指尖的符文还泛着紫光，“方才那些黑雾裹着阴煞，能迷人心智。”
她忽然顿住脚步，盯着前方歪倒的石磨，“有人动过村口的镇邪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