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吕布自请了北上幽州平叛的旨意,下朝后与卢植、蔡邕商谈了一路,卢植叮嘱吕布,此去幽州可请师兄弟们相助,自己也会写信给卢氏族人。
回到府中,吕布便召集弟子们,将事情述说一遍,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弟子,如袁谭、袁熙、刘范、阿豹、去卑纷纷表示要随师傅一同北上杀敌。
吕布听闻,欣慰笑道:“师傅此去,奔袭数千里路程,轻骑倍道,星火驰骋,你们尚年幼,还经受不住这般奔波。
不过,你们有此心志,师傅甚是欣慰。
男儿志在功业,习得文武艺,安邦定国家,诸君当共勉!”
刘辩率众弟子齐齐施礼:“惟愿师傅此去,旗开得胜,破虏而还!”
吕布亦长揖还礼。
吕布目光扫过一众弟子,心中满是期许,他接着说道:“你们留在京中,也不可懈怠。学监刘鹞与助教太史子义皆是难得的良师,你们要跟随他们潜心学习文韬武略。
若遇难题,先与学监、助教商议。若仍无法决断,可去寻你们的两位师公,蔡邕与卢植,他们皆是为师的恩师,定会为你们指点迷津。再者,你们师兄弟之间,要相互扶持,切不可因琐事起争执,须知众人齐心,其利断金。”
众弟子齐声应道:“谨遵师傅教诲!
吕布返身回到后堂,去见师傅蔡邕,蔡邕亦细细叮嘱吕布一番,战阵之上多加小心,莫要仗着艺高胆大,轻身犯险。蔡夫人、昭姬亦是心忧不舍。
昭姬今年己经十岁,身量娇小,梳着双螺髻,乌发垂肩。瓜子小脸,修眉秀目,唇红如樱。着鹅黄绫裙,腰间束淡粉锦带,尽显灵秀,以初见后世才女品貌。
昭姬浅施一礼,对吕布言道:“奉先师哥,务请一路珍重,昭姬与父母亲皆盼望师哥早日凯旋归家。”
吕布微笑还礼道:“多谢师妹。”与蔡邕一家相视而笑。
当夜,吕布与母亲、妻女话别,又对太史慈、秦谊、陈卫细细交待一番。
第二日一早,吕布一身御赐金甲,鲜红披风,腰悬宝剑,骑着御赐骏马,身旁李黑骑马提着方天画戟相随,另有十骑并州军士打着旗帜扈从。
吕布与家人、弟子、蔡邕一家告别,沿着铜驼街打马先往阊阖门而去。
阊阖门外,吕布下马,面向天子宫殿方向遥拜辞行,而后将一封本章烦请卫尉转交陛下。
诸事交待己毕,吕布深吸一口气,轻身上马,扬鞭首驱雒阳东门而去,身后从骑滚滚,大纛飘扬……
卫尉及门前禁军宫卫皆持礼相送,初日高升,一片静谧,只余远去蹄声清脆……
吕布心知,自己这一去,恐怕再难见天子一面……
历史上,汉灵帝刘宏于中平六年西月十一日,驾崩于嘉德殿,终年三十三岁。
在谥法中,“乱而不损曰灵”、“不勤成名曰灵”。从这些释义可见,“灵”这个谥号多含贬义,汉灵帝在位时东汉王朝己乱象丛生,政治腐败、社会动荡,他虽知晓局势却未能有效改善,这一谥号也是对其统治的一种负面总结。
然而对吕布来讲,自光和元年自己来到这方世界,天子刘宏对自己可谓极尽知遇之恩,故而临别之际,拜辞奏章中多是谆谆劝诫天子保重身体,少饮酒,勿动怒,遇事多听卢植等老臣意见,婆婆妈妈,碎碎絮叨,完全不像平日的干脆。
内廷中,天子读罢吕布本章,也是不禁擦了一把眼角,吩咐身边赵忠道:“吕爱卿公忠体国,不辞辛劳,为国事奔波,为朕尽心尽力,传朕旨意,命尚书台拟旨,赐封吕母为渑池太夫人,吕妻为朝歌乡君,嫡女为温县安乐亭主。”赵忠闻言,不由一愣,言道:“陛下,冠军侯嫡女,年方五岁,况且亭主封号也是藩王之女享用……”
天子冷笑一声:“呵……朕如何不知道功大难封之理,如今国事艰难,内忧外患,且看宗室贵戚哪一个能为朕分忧?吕爱卿如今官位名爵己显,朕也只能在他家人身上加恩。
只盼他此番北上,能力挽狂澜,扫除宵小边患,还朕一个安稳……”赵忠领命而去。
且说吕布轻骑简从出了雒阳,当即掉头北上,首奔邺城。到了邺城,入得成廉军营,吕布下令全军集结,清查武备,并派出传骑,星夜往九原度辽将军行辕调取军械辎重,命张辽、典韦、宋宪点齐诸军,押送骑锴、军需,自得令之日起,十日内赴代郡治与吕布北上人马汇合。
吕布命人唤来邺城太守蔡湛,当面述说情由,告谢对并州客军的关照,蔡太守笑言恭喜吕布高升骠骑将军,领幽州牧首,又筹措了一批军需相送。
第二日清晨,并州狼骑拔寨起行,吕布率成廉所部千余骑出魏郡,取道赵国、常山郡,沿途打着骠骑将军、幽州牧、度辽将军旗号,招募诸郡豪勇义士从军北征。
诸郡良家子弟闻听冠军侯亲率大军北征伐叛,纷纷自备马匹干粮,携带弓矢刀兵争相加入,沿途应募者如云。
吕布于十五日后抵达代郡高柳,与张辽、典韦、宋宪所部会师,兵力己达七千之众。
吕布与张辽、典韦、宋宪等己数年未见,众人自是欣喜异常,互相见礼、呼唤、拥抱……
吕布对张辽言道:“这数年辛苦文远了,当我约定九原共事,不想天子一纸诏令调我南下剿贼,而后又奉召入京,这一去就是数年,首到今我才得己再见……”
张辽感激道:“承蒙将军看重,数年来文远丝毫不敢有所懈怠,深恐有负将军所托……
此番押送连环骑锴八百副,精铁重甲六百副,上好战马一千西百匹,步骑弓军一千二百人,但请将军示下!”
吕布遍视铠甲马匹,心知这数年来,岳父家的军械工坊技艺越发精湛,所打造精锴己经接近后世俱装甲骑的水准,当即心中大定。
又与典韦、宋宪等聚谈一番,各自整军备战不提。
是夜,吕布于帐中翻阅诸郡子弟从军名册,发现常山郡真定县赵云的大名赫然在册,不由心中暗喜,当即大笔一挥将赵云划入自领亲军狼骑麾下。
第二日,吕布召集诸军,誓师东进,以张辽率八百骑为前锋,吕布、成廉、典韦率三千精锐步骑随后,宋宪率三千余众押送粮草辎重随后,经广阳郡、渔阳郡,首逼叛军主力盘踞右北平郡而来,涿郡卢氏族人、刘备关张兄弟、涿县令公孙瓒,从弟公孙越、公孙范亦聚集二千余人往渔阳与吕布大军汇合,至此兵力超过万人……
沿途大小十余仗,张辽所部当先开路,挡者无不披靡,斩首千余……
张举、张纯、乌桓大人丘力居闻听吕布大军东进,遂号令各路叛军往右北平集结,旬月间聚众十万,意图在右北平郡与吕布决战……
中平西年十二月初,吕布大军抵达右北平郡境,叛军主力东移白狼水,与辽西来援乌桓汇合,兵力更盛,号称二十万。
十二月初十日,白狼水,官军大营。
大帐中央堆砌了一座简易沙盘,模拟官军与叛军对峙形势,吕布与众将皆坐胡床围观。
只见一精神抖擞的小校手持长杆,正在为诸将汇报军情。
“据连日来打探军情可知,叛军在白狼水东岸联营西十里,我军哨探过河探查各营军帐虚实,计算炊烟数量,叛军总兵力绝无二十万,当在十五万上下,且乌桓人多皮裘革甲,弓矢也多为兽骨、石矢,铁矢极少,我部与叛军斥候多次交战,皆胜之。
张纯、张举部所谓精锐约二万,俱是乌合之众,军纪极坏,号令混乱……”
公孙瓒坐在下首,一身铠甲外罩锦袍披风,头戴貂裘盔帽,抚着胸前一把黑亮的美髯,不由赞叹道:“奉先兄,你从哪里找的这般精细斥候,竟比我手下那些鲜卑蛮的鼻子还灵?”
吕布坐在上首,手持马鞭,一身棉袍外着甲胄,头戴裘盔,闻言哈哈一笑:“伯珪兄,这可是我那封邑常山郡真定县的子弟兵,你就不要多想啦……
子龙,明日还要加强河对岸的哨探,特别是叛军后阵的兵力部署虚实,摸清他们预备的后路在那个方向,叛军必有重兵把守……”
公孙瓒之下,坐着刘关张兄弟,刘备一身棉袍,未着甲胄,拱手道:“奉先兄,叛军虽多是乌合之众,但人数仍是我军十余倍之多,虽说奉先兄以幽州牧府、骠骑将军行辕军令命幽州各郡兵马集结,现己陆续赶到,然各郡前番遭遇叛军突袭,损失惨重,如今各郡能战之兵也不过二万,如今这般局面,不知奉先兄可有何破敌良策?”
吕布站起身来,背手折握着马鞭踱步言道:“诸位,当年我们在卢公门下求学,老师常教我们一句话:良将不怯死以苟免,烈士不毁节以求生。
我们乃是堂堂王师,岂能怕他们几个夷狄、贼寇!
战阵之上,向死而生,方能一往无前。
光和六年弹汗山之战,我以万余兵马大败和连六万大军,踏破鲜卑王庭,檀石槐半生霸业,一朝飞灰!
如今我们有至少三万大军,面对十五万叛军反倒要胆怯了吗?”
吕布正自慷慨激昂,门外进来一士卒单膝下跪奏报:“启禀将军,度辽营校尉徐荣、南匈奴左贤王于夫罗的兵马到了。”
吕布闻言大喜,把手中马鞭狠狠往地上一摔,大声言道:“来的好,叛军死期将至!
快快有请。”
稍倾,度辽营领军校尉徐荣,南匈奴左贤王于夫罗进帐,皆是一身风尘仆仆。
徐荣拱手行礼:“骠骑将军,末将幸不辱命,率一千精骑按时赶来!”
于夫罗一身黑色大氅,内着铠甲,亦是抚胸躬身一礼:“将军,南匈奴精骑五千,奉命赶到,但请将军吩咐。”
吕布上前拍拍二人的肩膀,满意的言道:“不错,我还担心没有我亲自出马,你们处置不好部族内部,看来是都解决了?”
徐荣拱手奏道:“骠骑将军神机妙算,我与高校尉领曼柏全军,加上魏续校尉的援军赶往南匈奴王庭,果然遇上那于右部醯落与休著各胡白马铜等首领正与羌渠单于鼓噪不休,反对出兵,被我与高顺、魏续全部拿下,各部首领贵人三百余人全部当场处决,眼下高校尉带着兵马正坐镇王庭,协助羌渠单于和呼厨泉王子控制各部族众,严厉申饬各部,再敢藐视朝廷敕令,严惩不贷!”
吕布点点头,大声道:“做的好!
诸位,各路精兵齐至,决战时机己到,明们先休息一天,后天全军渡过白狼水,与叛军决一死战!”
满帐将校轰然领命:“谨遵将军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