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判官之魂穿奇案录

第4章 灯下墨痕与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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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鬼眼判官之魂穿奇案录
作者:
地地不灵的尚小蝶
本章字数:
9058
更新时间:
2025-07-07

王二被枷锁镣铐地押往县城后,林家村的恐慌并未完全消散,反而沉淀成一种更深的猜疑和不安。山鬼的流言虽被官府“破案”压制下去,但人心底的恐惧如同野草,烧不尽,春又生。而林家的日子,也在一种微妙的张力中继续。

林小婉变得更加谨慎。宋知瑾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以及养父林大勇沉重的警告,如同两道无形的枷锁,让她在展现“异常”时更加如履薄冰。然而,对真相的渴望和对自身处境的忧惧,又迫使她无法完全沉寂。她找到了新的方式——一个更隐蔽、更安全的传递信息的渠道:林大勇。

契机很快出现。村东头赵木匠家遭了贼,不仅积攒的银钱被席卷一空,女儿还险些被掳走。赵木匠捶胸顿足,哭诉贼人蒙面,但慌乱中女儿瞥见贼人左手只有三根手指!

三指贼!林小婉心头猛地一跳。前世研究的明代刑案档案中,一个流窜数省、专挑偏僻村落下手的连环盗匪案主犯,正是左手缺失无名指和小指!此贼凶悍狡猾,藏匿地点往往选择荒废的庙宇或山洞。

“爹,”晚饭时,林小婉扒拉着碗里的糙米,装作不经意地问,“村后山…是不是有个破庙呀?铁蛋哥说有山鬼住那里,吓人…”

正在闷头吃饭的林大勇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目光锐利:“小孩子别瞎打听。后山是有个废了的山神庙,邪性得很,谁也不准去!”

“哦…”林小婉低下头,心里却有了谱。山神庙,正是那三指贼最可能选择的藏身之所!

第二天清晨,林小婉趁着张氏去河边洗衣,悄悄溜进了林大勇的房间——这在她“三岁孩童”的身份下,是极其大胆的冒险。房间里陈设简单,柴刀挂在墙上。她的目光落在柴刀下方一个不起眼的粗布包袱上。好奇心驱使下,她小心翼翼地解开。

一把寒光凛冽、刀柄缠着防滑麻绳的匕首!几块碎银!还有…半张泛黄、边缘磨损的羊皮图纸!上面用炭笔精确地勾勒着后山地形,其中一处赫然标记着一个庙宇的符号!旁边还用小字标注了“鬼见愁”、“鹰嘴崖”等险要地名!

林大勇的身份,呼之欲出!这绝不是一个普通樵夫会有的东西!

“小婉?”林大勇的声音如同炸雷在身后响起!

林小婉吓得魂飞魄散,急中生智指着匕首:“爹…这个亮亮的…好看…”

林大勇大步上前,一把夺过包袱重新系紧,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语气严厉:“这不是玩具!谁让你进来的?!”

“找…找爹爹…”林小婉低下头,用脚尖蹭着地面,声音带着哭腔。

林大勇看着女儿瑟缩的样子,严厉的神色稍缓,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他蹲下身,粗糙的大手按住林小婉小小的肩膀,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小婉,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爹知道。但有些东西,像火,看着亮,靠太近…会烧着自己。懂吗?”

林小婉似懂非懂地点头,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父亲知道她的异常!他不仅在容忍,甚至在…警告她远离危险?那把匕首和地图,是否也意味着他拥有对抗危险的力量?

那天傍晚,林大勇没有回家。首到月上柳梢,他才带着一身露水归来,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眼神却异常明亮。

“赵木匠家的案子,破了。”他声音不高,却像投石入湖,在安静的堂屋里激起涟漪。

“啊?这么快?谁干的?”张氏惊讶地问。

“后山破庙里逮着的,一个外乡流匪,左手只有三根手指头。”林大勇拿起水瓢灌了几口水,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角落里正用树枝在地上乱画的林小婉。

林小婉的心落回了实处,随即又被更大的疑惑填满。父亲果然将她的“童言”转化成了关键线索!他到底是怎么传递给宋知瑾的?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几天后,宋知瑾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林家小院。这一次,他并非孤身,身旁跟着一个提着书箱的老仆。他依旧是一身青衫,温润如玉,只是看林小婉的眼神,少了些初时的试探,多了几分笃定的欣赏和浓厚的兴趣。

“本官听闻林家小女颖悟,特来拜访。”宋知瑾对局促的张氏温和道,目光却径首落向林小婉,“小婉姑娘,可还认得本官?”

林小婉依礼问好,依旧带着孩童的怯生,小声道:“大人好…送糖的大人…”

宋知瑾莞尔,从老仆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油纸包:“这次带了些笔墨和几本开蒙的书,小婉可喜欢?”他展开一本《三字经》,指着上面的字,“人之初,性本善…”

林小婉的心跳加速。机会!她强压住立刻扑过去翻阅的冲动,眼中流露出强烈的好奇和渴望,指着那些墨字:“这个…好看…铁蛋哥会念…小婉…也想学…”

“哦?”宋知瑾挑眉,眼中兴趣更浓,“为何想学?”

“听…好听…”林小婉努力模仿着孩童对韵律的单纯喜爱,“会念…就不怕…山鬼…”她巧妙地再次提及村中流言,将求知欲与孩童的恐惧联系起来,显得合情合理。

宋知瑾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她精心编织的稚嫩外壳,看到了内里跳跃的智慧火苗。他转向张氏和林大勇:“令爱天资聪颖,不读书识字,实乃可惜。本官认识一位陈姓老秀才,学问扎实,为人方正,可请他隔日来为小婉启蒙,束脩由本官承担。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张氏受宠若惊,连连道谢。林大勇沉默着,眉头紧锁,目光在宋知瑾和林小婉之间逡巡,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抱拳道:“谢大人厚爱。只是寒门小女,恐担不起大人如此厚望…”

“林壮士过谦了。”宋知瑾摆摆手,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璞玉蒙尘,才是憾事。此事便这么定了。”他临走时,又特意留下一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小木偶,“小婉若学得好,下次本官再带新的书来。”

宋知瑾前脚刚走,压抑了许久的王氏终于爆发了。她挺着微隆的肚子,一把将扫帚摔在地上,尖利的声音刺破小院的平静:

“一个赔钱货!读什么书?!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捡来的丫头片子,倒比正经孙子还金贵了?!谁知道是不是山鬼变的,学了字好害人!”

“闭嘴!”林大勇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乱跳,罕见的怒容让王氏吓得一哆嗦,“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再敢胡咧咧,滚回你娘家去!”

王氏被吼得脸色煞白,捂着脸哭嚎着冲回了自己屋。林大牛看看父亲铁青的脸,又看看妻子离去的方向,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蹲在墙角闷头抽烟。铁蛋则悄悄蹭到林小婉身边,小声道:“小婉别怕,哥护着你念书!”

林小婉低着头,默默捡起地上那个小木偶。木偶的关节可以活动,她无意识地掰动着木偶的手指,心情复杂。宋知瑾的青睐如同双刃剑,为她打开了求知的大门,却也引来了更深的家庭裂痕和未知的风险。

三日后,须发皆白、说话带着浓重乡音的老秀才陈夫子,拄着拐杖上门了。第一课,便是握笔与描红“上大人”三字。

林小婉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肌肉记忆。她故意让毛笔颤抖,墨汁滴落纸上,写出的字歪歪扭扭,如同虫爬。偶尔,才“不小心”让笔锋稍稍顺滑,写出一个勉强算得上工整的笔画。

“嗯…笔力虽弱,然…然腕间似有灵韵?”陈夫子捋着稀疏的胡须,浑浊的老眼仔细端详着林小婉故意写坏的描红,竟露出一丝惊异,“奇哉!此女指掌虽稚嫩,然控笔之稳,起承转合间…竟隐有章法?莫非…真有宿慧乎?”

林小婉心中苦笑。宿慧?不过是成年人的灵魂被困在孩童的躯壳里罢了。她需要这层“神童”的光环作为掩护,但也不能太过耀眼,引火烧身。

宋知瑾果然“信守承诺”,每隔十天半月,便会“顺路”来林家村。有时是检查铁蛋的功课,更多时候则是考校林小婉。他们的对话,渐渐从简单的识字,滑向更深的领域。

“小婉可知‘刻舟求剑’何意?”宋知瑾指着《幼学琼林》中的典故。

“知道!船走了…剑还在水里…笨!”林小婉拍手,随即补充,“铁蛋哥讲的!”

“哦?那‘郑人买履’呢?”宋知瑾眼中带着笑意,像是随口一问。

林小婉立刻摇头,一脸茫然。心中却道:郑人宁信尺码不信自己的脚,讽刺教条主义,这故事《幼学琼林》里可没收录,不能答。

宋知瑾也不追问,只是临走时,留下了一本在这个时代颇为珍贵的《三国志通俗演义》。

林大勇看到那本书时,脸色异常凝重。他着书皮,良久才对林小婉道:“小婉,县令大人对你…很特别。这份‘特别’,是福是祸,爹看不清。但你记住,读书明理是好事,可有些路…走上去,就难回头了。”

与此同时,王氏的刁难也变本加厉。她克扣林小婉的饭食,故意将她的衣服洗破晾在风口,更在林小婉练字的草纸被风吹落时,“不小心”一脚踩了上去,留下污黑的脚印。最让林小婉心寒的是,她发现自己藏在枕头下、偷偷练习写下的几页字纸不翼而飞,而灶膛里,有新鲜的、未燃尽的纸灰。

“娘说你是妖怪托生的,字写多了会招邪!”铁蛋偷偷告诉她,小脸上满是愤怒和担忧,“她还想找人给你驱邪呢!”

驱邪?林小婉心中冷笑。愚昧的利刃,有时比真刀真枪更伤人。

事情在一个闷热的午后爆发。林大勇去了邻村帮工,张氏和铁蛋去了镇上。王氏果真请来了村里跳大神出名的马神婆,带着一股刺鼻的香烛味闯进了林小婉的小屋。

“小丫头片子,身上不干净!冲撞了山神爷爷,才给村里招来祸事!老婆子给你瞧瞧!”马神婆满脸褶子,眼神浑浊却透着贪婪,手持桃木剑,围着林小婉又唱又跳,洒着刺鼻的“圣水”(实则是混了香灰的井水),最后竟掏出一根明晃晃的银针,要扎林小婉的手指“验妖血”!

污言秽语和神婆身上刺鼻的味道让林小婉胃里翻腾。看着那根逼近的银针,她忍无可忍!属于“林小婉”的骄傲和愤怒冲垮了伪装!她猛地抬头,用清晰、稚嫩却带着冰冷穿透力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背诵道: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

满屋死寂!马神婆的桃木剑僵在半空,王氏张大了嘴。

“妖…妖孽!三岁娃子懂《论语》?!还说不是妖孽!”马神婆回过神来,声音尖利刺耳,带着被戳穿把戏的恼羞成怒,“快!按住她!放血驱邪!”

就在几个被王氏叫来的村妇要动手时,院门被猛地推开!

“住手!”一声饱含怒意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

门口,站着风尘仆仆、脸色铁青的林大勇!而他身后,赫然是身着青衫、面沉如水的宋知瑾!他显然是随林大勇一同前来,恰好撞见了这荒唐又惊心的一幕!

宋知瑾的目光扫过屋内的一片狼藉,落在林小婉倔强含泪的小脸上,最后定格在马神婆手中的银针和王氏惨白的脸上。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能诵圣人之言便是妖孽?那本官三岁能背《孟子》,岂非成了祸国殃民的大妖?”他向前一步,无形的官威让马神婆和王氏瑟瑟发抖,“无知愚妇,以邪术惑众,戕害幼童!再敢妖言惑众,按《大明律》,当杖八十,枷号三日!滚!”

马神婆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逃了。王氏在地,抖如筛糠。

宋知瑾走到林小婉面前,蹲下身,轻轻拂开她额前被“圣水”打湿的碎发,声音低沉而郑重:“小婉,记住,圣贤之书,是明灯,不是枷锁。心中有光,何惧魑魅魍魉?”他转向惊魂未定的张氏和林大勇,语气不容置疑,“此女不凡,当好生教养。”

那夜,林大勇和张氏的房中,灯火亮了很久。压抑的争执声隐隐传来,夹杂着“身份”、“护得住吗”、“宋大人…”等模糊的字眼。林小婉躺在草铺上,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宋知瑾送的那个小木偶。

王氏的刁难暂时偃旗息鼓,但眼中的怨毒更深。宋知瑾的庇护如同华盖,却也引来了更深的注目。而父亲林大勇那深锁的眉头和复杂难言的眼神,如同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心头。

前路迷雾重重,但林小婉知道,她己无法回头。读书识字,是她在这个世界立足、探寻真相的唯一武器。明灯既己点亮,纵有风雨如晦,她也只能握紧笔杆,在这方小小的书桌上,为自己,也为那些被黑暗笼罩的真相,奋力书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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