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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屿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林霁没说话，只是走到书桌前的椅子旁坐下，然后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床沿：“坐这。”
江屿像被按了指令的机器人，乖乖地坐过去。
林霁打开小盒子，拿出碘伏棉签，然后伸手，动作很轻地掀开了江屿膝盖上那片松动的纱布。暗红色的伤口暴露出来，边缘有些红肿，似乎比前天更严重了点，大概是刚才几次拉扯磕碰的功劳。
林霁的眉头蹙得更紧。他拆开棉签，蘸上碘伏，动作极其轻柔地擦拭着伤口周围。冰凉的液体接触到皮肤，江屿忍不住缩了一下腿。
“别动。”林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江屿立刻不敢动了。他看着林霁近在咫尺的侧脸，看着他微微抿起的唇和专注的眼神，感受着他指尖那极其小心的动作，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碘伏的味道弥漫开来，混杂着林霁身上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刚才那股烦躁、委屈和懊恼，奇异地被这专注的、小心翼翼的触碰一点点抚平了，只剩下一种酸酸涨涨的情绪，堵在喉咙口。
林霁清理完伤口周围，拿出新的纱布，仔细地包扎好。他的动作很慢，指尖偶尔不经意地擦过江屿膝盖上完好的皮肤，带来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麻痒。
贴好后，林霁收回手，把用过的棉签丢进桌边的垃圾桶。然后返回卧室，他拿起桌上那本被江屿抓皱的《时间简史》，翻到扉页，看着那行字。
回到江屿的卧室，林霁从口袋拿出一片薄薄的金色银杏叶书签——那是去年秋天两人一起在公园捡的。林霁把它轻轻夹在了扉页写着赠言的那一页，仔细地将被江屿抓皱的书页一点点抚平，压住。
昏黄的灯光下，金色的书签像一束凝固的阳光，安静地躺在「宇宙第一聪明」和「江屿」之间。
林霁把压好的书轻轻放回书桌上，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冷硬：“书压好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江屿，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宇宙第一聪明……”江屿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豁出去的勇气，“是十岁的江屿说的。”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林霁的背影，“现在的江屿……是个大笨蛋。”
林霁的背影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霁霁，”江屿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恳求，“别生气了好不好？”
窗外的月光很淡，透过窗框，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影。连廊里那盆薄荷的叶子，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林霁没有回头。他沉默了几秒，然后伸手，从窗台上拿起那锅己经不再那么烫手的汤，递回给还坐在床沿的江屿。
“汤，趁热喝。”他的声音透过夜色传来，比晚风柔和了些许。
说完，他利落地翻出窗外，身影消失在连廊的阴影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