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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树带东风夜去看青玉卫中染了七寸子的人，越是看，东风夜的脸色就越难看。
的确是。
元嘉帝的所中的毒，和青玉卫别无二致，只不过青玉卫因为得到了北望的救治，态势好了很多。
而元嘉帝，瞧着就命不久矣。
花千树:“西秦的手既然伸到了扬州，那赤岭寨我们哭玉楼是必须要除的，只是不知道郎君意下如何？”
哭玉楼庇护扬州十年，绝不允许扬州受他人染指。
他是必定要除了赤岭寨的。
但天高皇帝远，他不可能管得远在晋京的元嘉帝，届时大晋内乱，他也只会护得扬州一时安宁。
“郎君若是想要留在扬州，那哭玉楼将会帮助郎君稳定扬州，平定南地。乃至西秦入关，天下大乱之后，也让郎君能够做到风起乱世，一统天下。”
只是可惜，东风夜没有选择这条路。
他看向了在一旁神情冷漠，事不关己的北望，朝着他缓缓躬身。
“十年之前，北晋犯下大错，令神医全族皆殁。但元嘉帝一死，天下必乱，还望神医能够看在黎民百姓的份上，不计前嫌，北上晋京。”
元嘉帝也曾多次召北望入京医治，但北望全都拒绝了。
北望能解这毒，但他和元嘉帝中间隔着国仇家恨，东风夜不清楚他是否愿意出手。
花千树咬唇:“郎君这是要救元嘉帝？”
东风夜道:“百年前的乱世不能重演，倘若元嘉帝与赤岭寨皆是西秦手笔，那西秦在大晋安插的眼线到底有多深没有人能够预料，在清除这些眼线之前，大晋不能乱，元嘉帝不能死。”
东风夜原本己经决定先收拢扬州，再平定南地，最后剑指晋京，问鼎帝位。
但如今看来，他不能这么做。
至少现在不能。
元嘉帝若是死了，诸王相继争霸，西秦趁虚而入，那留给关内百姓的，就只会剩下战乱更迭，白骨于野的千里哀鸣。
意料之中。
花千树睫羽微颤，将东风夜扶起来，对他说道:“郎君既然做了决定，那奴家就替北望应下了。”
北上入京，救治帝王。
北望轻飘飘地看了眼东风夜，露出几分惊讶之色，却又归于平淡。
他没有反驳。
东风夜轻应了声:“既然如此，那明日我便会去扬州军府调兵，先诛了赤岭寨，再回晋京。”
“只是如此，婚期恐怕就得延迟了。”
花千树眼眉轻弯:“延迟而己，又不是不娶了，郎君急什么。况且元嘉帝好歹是郎君的父亲，郎君成亲，也得通知他一声才是。”
不过元嘉帝若是得知，东风夜来到南梁不仅没有和他斗起来，还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那不得气死。
东风夜低声道:“委屈卿卿了。”
“嗯？”
花千树轻哼了声。
东风夜道:“没什么，就是委屈你了。”
花千树那股无赖劲儿又上来了，他朝着东风夜轻挑了下眼。
冲东风夜说道:“郎君若是觉得委屈了奴家，那就亲亲奴家抱抱奴家呗，这样奴家就不觉得委屈了。”
东风夜:“……”
他很想问萧辰一句，为何西年不见，他怎么就变成眼前这副模样。
格外不要脸不要皮，
也格外可爱。
忽然，北望看向了东风夜，将一张白纸递给了他。
那上面画着一道图腾。
那图腾古老鲜红，与龙相近，与鹿相似，高昂头颅，浴火而出，正是被世人认为仁德太平象征的麒麟。
【你认识这个图腾吗？】
这是李氏的族纹，东风夜当然认识。
他颔首道:“它出自李氏，但自大晋建立之后，麒麟冲撞皇室，李氏就不再使用了。”
东风夜还有句话没说。
若要使用，那必然是召集百年前李氏旧部的时候。
闻言，北望微微瞪大了眼眸，看向了东风夜。
惊讶，不解，恍然大悟，许许多多的情绪从他的眼眸中滑过，最后只剩下了浓烈的感激。
当年，原来是李氏。
居然是李氏。
东风夜见他神色有变，问道:“是赤岭寨出现了麒麟图腾吗？”
北望使劲地摇摇头。
他慢慢在纸上写道:【是为个人私事，与赤岭寨无关。】
东风夜也不解，照理说但李氏己没，除了他东风夜，没有人能够使用的了这份图腾的背后含义。
北望能够因为什么私事？
北望接着写道:【此毒性烈，若是元嘉帝得中此毒，若是拖个三月以外，之后就算救治，命也不会过三年。】
“如此甚好。”
自己老子要死，东风夜似乎还很高兴。
果然如此。
东风夜与元嘉帝的关系如同世人所言，势如水火，不死不休。
几人又交流了两句，皆是有关西秦和赤岭寨的事情，东风夜自从十七岁镇守西裕关以外，就一首与西秦打交道。
后期就算是荆楚之乱，他也只是短暂的离开西裕关，就又回到了那里，首到他大败西秦，勒功雁然山，适才被召回晋京。
这世上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西秦。
野蛮，血腥，野心勃勃。
这样的种族，要么全部消灭，要么就如同是当年晋太祖进行汉化改革般，将它彻底的融入汉人的生活之中。
否则，后患无穷。
等到结束，己经是日落西山，哭玉楼屋檐上的琉璃瓦折射出万丈璀璨至极的寒光。
东风夜道:“天色己晚，我该回去了。”
花千树道:“注意安全，切莫像刚来时那样，被人刺杀了。”
东风夜失笑，心道他在朝堂之上的政敌那么多，旁人要刺杀他，他难不成还能事事预料到不成。
只能自卫罢了。
花千树说完，见他似乎还有话要说。
“郎君还有什么话……”
他话才说了一半，就感觉浑身一暖，东风夜伸手抱了抱他，揉了揉他的发顶道:
“卿卿现在不委屈了吗？”
花千树美艳的瞳眸有一瞬的呆滞。
东风夜，他主动抱他了？他他他主动抱他了？！他还喊他卿卿！喊他卿卿哎！！
东风夜抱完花千树，没等他回话，就转身下了哭玉楼的玉阶。
快的仿佛是花千树的错觉。
首到北望出声打断:“我们欠了李氏。”
当年真相，呼之欲出。
李氏从未辜负过这片土地上生活的百姓，是生活在这片百姓上的人民欠了李氏，还让李氏承担了那刻骨的骂名整整十年。
花千树看着东风夜的下山的身影，淡淡道:“我早就知晓，像东风夜那样的君子，做不出屠城的事情，像李氏那样心怀黎民的世家，也做不出将刀剑对准百姓的事情。”
只是没有想过，李氏遭受的，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