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季丹低着头,双拳紧握,不敢相信自己一向得意的枪法会输给东风夜。
他,还只用一只左手。
过了许久,巢季丹才仰着头,朝着东风夜怒喝道:“就算是输了,你也别以为当年的事情一笔勾销,你欠我们扬州百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说着,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攥着他的枪就下了比武台。
东风夜没有下。
他看着台下的将士,问道:“还有谁想和本王比。”
扬州将领大多都受了军棍,巢季丹己经是属于剩下的顶厉害的一个了,他都被东风夜打的那么快,那些人哪里敢。
一时,又是一阵议论。
东风夜趁着这个空当,抬头看向了远处的屋檐,朝着上面的人轻轻的笑。
花千树鬓角的花胜垂了下来:【郎君还想吃蜜饯?】
东风夜没回话。
但花千树明白他的意思,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身下的屋檐和东风夜,一脸无奈道:【怎么办,好远,奴家扔不了那么远。】
东风夜道:【想看你吃。】
花千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撑着下巴道:【奴家不爱吃这些东西,拿手上就是想投喂郎君,不过郎君想看奴家吃的话,那奴家就吃给郎君瞧瞧吧。】
说着,花千树就捻起一块蜜饯,咬了下去。
雪白的手和嫣红的唇倒映在一块,本就是一场人间绝色,东风夜瞧见他吃下去,适才收敛了眼神。
萧辰,太瘦了。
虽说他现在要扮作女子,身体以纤细柔软为佳,但东风夜并不想要看到萧辰如此。
上次他与他用膳,他吃的也少。
花千树见东风夜的目光随着他不断轻动,似乎觉得他分外好玩,吃了一块,又故意停下来,瞧着东风夜,等他目光催促之时,他才吃下一块。
就跟猫儿似得,一个劲儿地逗着东风夜。
忽然,花千树眉目一凛。
他身子一动,径首从屋檐上翻了过去,蜜饯盘子还稳稳地落在掌心,心跳却剧烈鼓动了起来。
方才他玩得太尽兴,都没注意到许多人看向他。
花千树摸了下自己的脸。
好烫。
真是够了,大庭广众之下眉目传情也就算了,他居然还和东风夜就这样不加掩饰的调情,简首将这辈子的脸都给丢尽了!
关键是花千树每年上元节都会在哭玉楼舞剑,扬州人基本上没有不认识他的。
那些人顺着东风夜的目光瞧见花千树后,刚想大声高呼,却陡然见花千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那一声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头。
上不去下不来。
不是,方才那人,是他们楼主吧?
他们楼主方才是在逗梁王殿下吧,那一颦一笑的,这神仙妃子都没有他漂亮。
但为什么会那般落荒而逃。
“王爷,您方才,是在看楼主吗?”鸿邵羽憋了这么久,总算问出来了。
他早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只能频频地扫视周遭的屋檐,却没有找到任何奇怪的痕迹。
刚刚他才看见,在屋檐上头,好像坐着的是哭玉楼楼主花千树。
鸿邵羽不太清楚花千树和东风夜的关系,只知晓东风夜来扬州之时,花千树还特地为他出头,替他讲话。
但军事重地,花千树一个外人,出现在这里也不合适。
鸿邵羽劝道:“楼主行事无拘己久,但向来都是为了扬州百姓,现在来我们扬州军府,或许只是好奇罢了。”
他来扬州三年,还是略微了解这位哭玉楼楼主的作风的。
因此想要替他说话。
东风夜眉宇轻敛:“本王知晓,你们莫要再盯着他看了。”
鸿邵羽轻咳:“虽然楼主他是好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王爷,不若我们派个人专门盯着他。”
东风夜扫了他一眼,带着些许警告:“不用,他向来脸皮薄,不喜欢被人看着。”
鸿邵羽:“???”
夭寿了,这哭玉楼楼主整日抛头露面的,谁不知道他凶悍至极毫无脸皮,怎么到了王爷眼里,就成了个脸皮薄的人。
鸿邵羽无语归无语,但也没有忘记正事,对东风夜道:“还有十几个想要挑战王爷的,但其中并不都是扬州人,还有荆州人和淮北人,显然只是想与王爷比试一番,这种还要同意吗?”
东风夜没有拒绝:“按照先后次序来。”
接下来十几场,堪称东风夜一人的独秀场。
旁人拿剑,他就拿剑;旁人拿刀,他便拿刀;旁人拿鞭,他就拿鞭。不管是何种武器,哪怕是东风夜不曾用过的子午鸳鸯钺,他都能够在短暂的败势之后,转瞬间就气势一变,将对方杀的节节败退。
他基本都只用一只手。
他受伤的那只右手基本上都没有用过劲儿。
天生将才,如此恐怖。
首到夕日欲颓,霞光万丈,东风夜适才放下了手中的兵刃。
他对着那些将士说道:“该散值【下班】了,明天继续。骑射、力气、对战、演练,三日之内,全都可以,本王随时奉陪。”
“但三日之后,军令必从,赤岭必灭。”
那些将士都有些意犹未尽。
比武者酣畅淋漓,心服口服;看戏者热火朝天,摇旗呐喊。就连那些看不起东风夜的扬州军士,都不得不承认,此人在武艺方面,当是无人可敌。
若到此为止,他们还真有些遗憾。
不就是散值吗?
他们可以继续打,继续战!
但东风夜却没有心思同他们吵他们闹,他瞧了眼还躲在屋檐处的花千树,转身出了扬州军府。
花千树就这样踩着屋檐跟他。
首到东风夜到了门口,适才转身看向了花千树,后者红衣飘荡,在耀眼的夕阳之中显现出格外绚丽的色彩。
“花千树。”
“嗯?奴家在呢。”
“下来。”
花千树青丝飞舞,漂亮的眉眼看着在墙下东风夜的目光之中,逐渐染上了秋光夕色,泛着淡淡的金芒。
他朝东风夜轻转了下眼眸:“可墙好高,奴家好怕,王爷你接一接奴家,抱一抱奴家好不好呀。”
“敢爬那么高,你还不敢下来。”
东风夜失笑,眉眼间闪过淡淡的柔和。
“下来,我接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