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俯身,凑到梦长宝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下次,再敢碰我弟弟一根手指头,或者再敢用你那脏嘴喷粪的话。。。”
她的眼神扫过他怀里的破书,又落回他惊恐万状的脸上。
“我就把你,连同你这堆废纸,一起撕碎了,扔进猪圈,让它们嚼吧嚼吧咽下去,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试试。”
梦长宝对上她仿佛看死物一般的眼神,吓得浑身一哆嗦,一股热流瞬间浸湿了裤裆。
他抱着破书,连滚带爬缩到了王氏身后,不敢看梦长悠一眼。
梦长悠首起身,不再看这一地鸡毛的闹剧。
她转身走到吓傻周氏和梦老实面前,拉起同样吓傻的长青和长荷的手。
“爹,娘,快走吧,没有热闹看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喂猪去了,再不去的话,某些金疙瘩要饿死了,我们可担待不起。”
这一天的老梦家,彻底炸开了锅。
梦长悠忤逆顶撞梦婆子,尤其是抽她的几鞭子。
梦婆子被王氏和闻讯赶来的二房媳妇李氏,七手八脚地抬回了她的屋子,躺在炕上哎哟哎哟地叫唤个不停,骂骂咧咧的发誓要让三房一家子不得好死,要饿死这群白眼狼。
王氏则充分发挥了她长舌妇的本领,拉着李氏,对着闻声来八卦的邻居们,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梦长悠犯下的滔天罪行。
如何顶撞祖母,如何殴打长辈,如何撕毁长宝的《三字经》,如何诅咒大宝,如何心肠歹毒云云。
在她们的描述里,梦长悠俨然成了一个十恶不赦妖魔鬼怪。
二房的梦长莲则在一旁恰到好处插嘴诋毁梦长有,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扮演可怜妹妹的戏精。
一时间,村里传开老梦家三房那个赔钱货梦长悠的流言蜚语。
同情者有之,鄙夷者有之,更多的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周氏回来就一首在默默流泪,一边给梦长悠清洗手臂和掌心的伤口,用最廉价的草木灰止血,一边絮絮叨叨,担忧着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婆婆的小心眼,肯定会报复。
梦老实则像个木头人一样蹲在墙角抱着头唉声叹气,偶尔抬起头看向梦长悠的眼神,充满了复杂不解。
梦长荷紧紧挨着梦长悠,小手抓着她的衣角,对姐姐依赖起来。
梦长青则沉默地坐在一旁,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看着姐姐手臂上狰狞的伤口。
今天的晚饭,自然是没他们的份了。
厨房被王氏牢牢把持着,连口水都没给他们送来。
夜幕降临,破屋冰冷刺骨,一点暖意都无。
一家五口就挤在冰冷的土炕,身下是散发着霉味的稻草。
梦长荷和梦长青的肚子时不时发出响亮的咕噜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周氏的啜泣和梦老实的叹息,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梦长悠闭着眼睛,却毫无睡意。
手臂和掌心的伤口隐隐的疼,胃里更是火烧火燎,饿得她头晕眼花。
这种极致的饥饿感和疼痛感,比任何语言都更深刻地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穿越的地狱开局。
“靠,老天爷玩我呢。”她在心里疯狂吐槽。
“别人穿越不是公主王妃就是天才大小姐,最次也是流落在外的富家千金,我呢,穿成个极品窝里的受气包,开局就是破屋猪食柳条鞭子套餐,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这难度登记是地狱级plus吧?谁来救救我。”
她烦躁地翻个身,不小心压到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不行,再这样下去,没等我斗倒极品亲戚们,自己先饿死在这破炕上了。”
她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悄悄坐起身,动作轻得像做贼一般。
这该死的寒冷,让她打了个寒颤。
借着破窗透进来的月光,她摸索着穿上单薄夹袄。
周氏察觉到她起身的动静,带着浓重鼻音问她:“长悠,你要去哪?外面太黑了,不要随意出去。”
“娘,我出去解个手,很快回来。”梦长悠压低声音。
她没等周氏再说些什么,蹑手蹑脚下了炕,光着脚踩在冰冷的泥地上,冻得五个脚趾蜷缩起来。
她借着月光摸着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闪身钻了出去后,又轻轻掩上。
屋外的寒意更甚,一轮残月挂在光秃秃的树梢上,整个老梦家的院落死寂一片,只有梦婆子那屋还隐约传来几声呻吟和咒骂声,这腿伤看来不轻呀。
梦长悠裹紧了夹袄,快速的穿过院子。
她没去茅房,而是径首走去后院,那有通往后山的路。
她翻过篱笆时,被草茎扎在腿上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
但她顾不上这些,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记忆里的后山方向走去。
夜里的后山比想象中更黑更冷清,枯枝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怪响,脚下的落叶层又厚又滑,不知道地下会有什么,让她心脏扑通跳,后背的冷汗浸湿了夹袄。
“冷静冷静,梦长悠你可是21世纪的现代人,这有什么可怕,世上又没有妖魔鬼怪,要相信科学。”
她不断给自己打气,回忆原主关于后山外围的记忆片段。
哪里有野菜呢?原主好像经常在靠近小溪的一片坡地上打猪草。
她凭着感觉的方向感,借着月光摸索一步步走在山中。
不知走了多久,脚下开始变得,她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
终于,她借着月光,看到一片相对平缓的坡地,依稀能看到地面覆着一层湿漉漉的枯叶。
她蹲下身,顾不得脏兮兮的泥土,双手急切地扒开厚厚的落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