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关在大夏国最北边。
出了关,是一大片戈壁滩,再往北,便是匈奴世代居住的大草原了。
风调雨顺时,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绿浪翻滚,五颜六色的野花点缀其间,随着风起起伏伏。
风起时,大片大片的绿绒毯中会现出成群的牛羊,风歇时又掩住了。
空中偶有鹰呼啸盘旋,一派生机盎然。
今年草原上却死气沉沉的。
因为旱情迟迟得不到缓解,水草丰茂之地越来越少了。
大片大片的草原枯黄干涩,既见不到野花,也少了许多牛羊。
零星的帐篷前站着愁容满面的牧人。
三五匹瘦马低着头懒洋洋地啃着干枯的牧草。
信阳侯萧承忠扶着夫人,靠在城墙垛口上,望着一首延伸到天边的大片枯黄,叹了口气,喃喃道:“怎么还不下雨啊?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你还同情他们?忘了是谁差点要了你的命?”侯夫人指着城墙外戈壁滩上猎猎飞扬的战旗,不满地道。
“咳,咳……”萧承忠咳了一阵,“百姓又何辜。”
侯夫人也沉默了,片刻后道:“回去吧。”扶着萧承忠下了城楼。
回到将军府,侯夫人刚扶着萧承忠躺下,副将就来报:“将军,援军到了。”
“快请。”夫妻俩同声道,喜色浮上眉梢。
“外祖父,外祖母。”高斌大踏步进来,跪了下去。
“斌儿?快快起来。”夫妻俩喜出望外,“没想到来的是你。”
“将军,该换药了。”军医在门外道。
“先换药。”高斌站起来,亲自掀起帘子,请军医进来,一边问:“我外祖父的伤怎么样了?”
“当初中的那支箭离心脏不过一分,能保住性命己是万幸。最好是卧床静养。至少一年内不能饮酒了。”军医如实道。
“无妨。本王来了。”高斌道。
亲自看着萧将军换了药。
来不及叙别情,只叮嘱萧将军好好养伤。
高斌上了城楼。
凛冽的风刮过脸颊,卷下战墙,掀起拳头般大的石头,呼啸着冲向远方。
望着枯黄一片的草原,望着城墙下戈壁滩上猎猎飞扬的战旗,高斌默然不语。
“王爷,”高战看看高斌脸色,低声道,“听闻匈奴单于并非好战之人。活不下去罢了。打战不如开边贸,以粮食易马匹。何必生灵涂炭?”
“那也得打几个胜仗。”高斌淡淡道,“不把他们打怕了,还当我们好欺负。”
高斌下了城楼,顾不上休息,连夜召集军中将领,讨论作战计划。
戈壁滩上,匈奴王帐内灯火通明。
“大王,大夏国援军到了。听说来的是有‘战神’之称的端肃亲王。”左贤王对单于道,“不如和谈吧。”
“贪生怕死之辈。”右贤王轻蔑地道,“他高斌莫不是长了三头六臂?未开战即求和,徒惹笑柄。臣请战。”
“去年冬天的干旱一首延续到现在。不管是牲畜还是百姓都吃不饱,何以为战?“左贤王激动地道。
“不就是因为没吃的才发动战争的?战胜了就有吃的了。”右贤王冷冷地道。
“那要是战败了呢?岂不是雪上加霜?武陵关出了名的易守难攻。”左贤王据理力争。
“你只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右贤王不屑地撇撇嘴。
“稍安勿躁。静待时机。”单于道。
江府,陈氏刚吃完又吐了,银杏忙送上漱口的茶,新来的丫鬟银柳端过来痰盂。
陈氏漱了口,恹恹地倚在绣榻上。
银杏坐在旁边的小杌子上,用个小孩拳头般大小的小银锤轻轻替她捶着腿。
钱姨娘带着鼓眼来请安:“给夫人请安。”
“免了。”陈氏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鼓眼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一阵阵香气从细白瓷汤盅里飘出来。
陈氏轻轻吸了吸鼻子,突然就感觉到饿了。
钱姨娘察言观色,讨好地道:“听闻夫人好些日子没好好用膳了,妾亲自炖了人参老母鸡汤。也不知夫人能不能赏脸尝一尝?”
陈氏点点头:“劳烦你了。”
银杏放下小锤子,略有些犹疑。
陈氏道:“无妨。”
银柳端过汤盅,轻嗅了嗅,微微点头。
银杏方接过去,一勺一勺喂给陈氏。
陈氏吃了几勺,越吃越香。竟把一盅鸡汤喝完了。
银杏见陈氏吃了不吐,真心实意地谢过钱姨娘。
钱姨娘谦虚地道:“姑娘客气了,妾该做的。”
自此后汤汤水水不间断地送往正房。
银杏私下里问陈氏。
陈氏道:“钱氏虽不聪明,也不至于蠢成这样。她亲送的东西若有问题,一个‘谋害主母’的罪名跑不了。何况还有银柳把关。”
银柳本是中医世家的嫡女,母亲生她时难产去世,八岁时父亲又去了。狠毒的继母把她卖给了人贩子。
五年间几番转卖落到了江府。
陈氏见她伶俐,又略通医理,识得草药;自己又有了喜,就把她放在身边。
银珠开脸后,陈氏少了个一等丫鬟,就提拔了银柳。
陈氏本就没把这些小妾放在眼里,如今有了银柳把关,更不在意了。
钱姨娘送来的汤汤水水,银柳都由着陈氏吃。
反是些油炸的,甜腻的糕点类,常劝陈氏少吃些,说是怕胎儿过大。
又常扶着陈氏多走动,说是生产时会容易些。
陈氏并不因她年纪小就轻视她,肯听她劝。主仆甚为相得。
银杏伴着陈氏长大,最知道陈氏的不易,见银柳有用,也不吃她醋。只一味忠心服侍。
陈氏虽是有身子的人,因有银杏银柳两个大丫鬟,养得白嫩。
倒也不曾白浪费了钱姨娘的汤汤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