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正准备用午膳,命银杏传话,把瑞儿的饭拿过来一起吃。
用过午膳,瑞儿告诉陈氏,宅子里收拾得不错,先过去的仆人做事也有条不紊。
又问陈氏,主院里是否依然种海棠?
又说,屋子大了,粗使的丫鬟婆子得多买几个。
最后问陈氏,知不知道后园围墙外是谁家?
陈氏笑道:“可是巧呢。后园围墙另一边正是你外祖父家的后花园。”
原来这宅子和国公府宅子以前是连在一起的,是前朝一个亲王府邸。
第一代国公爷跟着高祖皇帝打天下,立下赫赫战功,受封勋国公,被赐了亲王宅邸的三分之二。
另外三分之一赐给了一位将军。
两家从花园里起了高墙。
谁知道将军战死边关,子孙不争气,卖了宅子回原籍去了。
这宅子几经辗转落到了工部林大人手里。
如今成了江府。
瑞儿点点头:“可真是巧。那就无妨了。我想着后园住的都是小孩和女眷,为安全计,本欲沿围墙挖一道深沟。既然相邻是外祖父家,倒不用费这事了。”
陈氏点点头:“难为你想着。我就说你思虑周全,办事妥贴。果然不错。”
又道:“我想着你爱清静,就住了清风苑如何?明月居离着近,给阿宝住,姐弟俩也有个照应。况离着正房也近,有个什么我也能照管得到。”
瑞儿道:“琰姐儿住哪里?她是我嫡妹,虽小,住处可也得想着。”
陈氏笑道:“等琰姐儿能独自住了,阿宝也大了。到时候琰姐儿或住明月居,或挨着你的清风苑再起一个院子。你觉得如何?”
瑞儿想了想,道:“也可。只是有点委屈琰姐儿了。”
陈氏欣慰道:“有你这个大姐姐想着,琰姐儿不委屈。”
又叹道:“我只吩望你们姊妹弟兄相亲相爱,相互扶持。你们那个爹,可不太靠得住。”
瑞儿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陈氏笑笑:“且看着吧。
瑞儿问陈氏:“琰姐儿洗三怎么办?”
陈氏道:“我和你爹商量了,既是女孩,洗三也不用办了,只家里人吃个饭就算完。”
瑞儿却不肯。
她对陈氏道:“琰姐儿满月还在过年,只怕不好大办。她可是父亲正经的嫡女,若是连洗三也不办,得有多委屈?父亲母亲再是低调行事,也不能这样敷衍。”
陈氏微红了眼,叹道:“一个女孩儿罢了。”
“女孩儿又怎样?”瑞儿道:“别人也罢了,您可是琰姐儿的亲娘。您不能看轻了她。”
想了想又道:“咱也不用太招摇。只请几家亲近的吃个宴,热闹热闹可好?”
陈氏点点头:“依你。有你这样的姐姐,是琰姐儿的福气。
瑞儿行礼告退,自去安排宴客事宜。
次日,勋国公夫人亲自带着世子、世子夫人和扶摇姐妹来了。
礼部袁侍郎夫人带着阿婵来了,说袁侍郎下了朝会首接过来。
最想不到的是长公主也亲自来了,带着清平郡主。
还有些平日里常走动的左邻右舍也来了。
瑞儿一早就带着丫鬟候在垂花门,欢欢喜喜把客人迎进门。
来的客人比瑞儿预想的多了些,幸亏瑞儿多准备了些菜肴果酒。
洗三宴办得热热闹闹,宾主尽欢。
不说陈氏欢喜,连江恩都夸赞瑞儿聪慧周全。
送完客人,瑞儿略有些疲累,一边掩着嘴打呵欠,一边吩咐菊香打水来洗漱。
一宿无话。
转眼到了搬家的日子。
瑞儿一大早起来,指挥着菊香、菊枝把房里的细软打包——大些的家具头一天就送过去了。
江府只有两辆马车。
一辆江恩自用,一辆内宅女眷用。
陈氏又吩咐租了八、九辆马车,方装下了。
一行十来辆马车,热热闹闹搬去了新宅子。
陈氏带着琰姐儿住了正房,东厢房做内书房,耳房做厨房和杂物间。
惠宜住了西厢房,耳房给奶娘和丫鬟住。
瑞儿住了清风苑,阿宝住了明月居。
钱姨娘住荷香馆,银珠和鼓眼合住榴香榭。
陈氏又说天气寒冷,允许各个院子自行开伙,只是要自己出钱——私下里却从自己的嫁妆里每月贴补瑞儿二十两银子。
瑞儿不肯收,让给琰姐儿攒着。 陈氏笑道:“你也叫我一声母亲。母亲的钱不给女儿花给谁花?”
瑞儿眼眶微红。
陈氏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姨娘不受宠,又去得早,我自小儿就在夹缝里求生存,最懂得没娘孩子的苦处。放心,母亲不会薄待你。”
“母亲。”瑞儿不由鼻尖酸涩。
陈氏又交给瑞儿一把钥匙,道:“这是明月居往这边厨房的钥匙,你亲自拿着。天冷时阿宝上学也好,过来吃饭也好,往这个门出入要少走些路,少捱些冷。”
瑞儿接了,感激地道:“还是母亲想得周到。”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梨花开。
清平约瑞儿姊妹几个去梨花山庄赏花,瑞儿虽应了约,却始终兴致缺缺。
清平道:“一样的梨花如雪,一样的红霞满天,只是缺了个弹琴烹茶的人罢了。”
说罢,拉着瑞儿姊妹几个坐在观雪亭中闲话家常。
扶摇问清平:“长公主相中谁家了?”
清平叹了口气,一脸愁容:“就不能一个人过么?为什么非得嫁人呢?满京城纨绔,谁也看不上啊。”
………众姊妹无语望苍天。
“说真的,我好想去找表哥。”清平首起身子,骄傲地道,“阿娘说他这一年来大大小小几十场仗从无败绩。”
众姊妹惊叹。
瑞儿问:“王爷快回来了吧?”
“应该快了吧。”清平道,“匈奴人请求和谈。”
又道:“我记得瑞儿妹妹的生辰就在这几日。到时候请我们吃什么?”
“我要吃小酥饼。”阿婵忙道。
众人都笑起来。
“知道了。酥饼阿婵。”瑞儿打趣她。
阿婵笑嘻嘻:“多谢瑞姐姐。”
到了生辰这天,瑞儿在清风苑宴请众姊妹。
果然做了好多小酥饼。
还在小酥饼里包上各种馅料,喜得阿婵左手刚送进嘴里,右手又伸向盘子,边不停地说“好吃。”
扶摇斯斯文文地拈起一个来,还没吃完,见阿婵己经三个下了肚,忙伸手去拦,没拦住,阿婵第西个又下了肚。
雪见“啪”一下打在阿婵伸向盘子的手上,嗔她:“这种速度吃下去,一会还要不要吃饭?”
阿婵没拿到饼,盯着盘子,可怜兮兮地控诉:“不怪我。谁叫瑞姐姐做的小酥饼这么香?我只再吃最后一个——这种冬瓜蜂蜜馅的我还没尝过?”
瑞儿又气又笑,轻轻掐了下阿婵的脸颊,假意威胁道:“还怪我了?看我以后还做给你吃不?”
又道:“阿婵亲娘去得早,纵然继母待她好,到底隔了一层。她也只在我们几个面前这样鲜活可爱。”
阿婵红了眼圈,抱住瑞儿一个劲喊“好姐姐,亲姐姐”
喊得众人都心有戚戚。
结果到了吃饭的时候,阿婵瞧着一桌子好吃的,摸着肚子干瞪眼。
众姊妹忍俊不禁。
阿婵哭丧着脸道:“瑞姐姐,你可不可以别这么能干?不要这么会做吃的嘛。”
雪见面对阿婵坐着,此时正夹了一块菊花鱼在嘴里细细嚼着,见了她的神情,听了她这话,一个没忍住,全喷了出来——幸好转头快,没喷在桌上,不然一桌子好吃的全浪费了。
众姊妹哈哈大笑起来。
雪见的丫鬟玉竹忍着笑上来替雪见拍着背。
菊香早命小丫鬟打了水来,亲自侍候雪见重新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