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世子妃卢氏悄悄问扶摇:“摇儿,你对端肃亲王可有意思?”
扶摇打了个冷战,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阿娘你可别乱点鸳鸯谱,王爷冷得吓人。除了清平姐姐和瑞儿妹妹,就没听过不怕他的。”
卢氏沉吟片刻:“瑞姐儿呢?可对他有意思?”
扶摇迟疑了下:“瑞儿妹妹还小呢,怕没那些个心思。”
想了想又道:“他们倒有些缘分。听瑞儿妹妹说,她八岁那年,若不是遇到王爷,只怕就没命了。论起来王爷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卢氏默然片刻,道:“瑞姐儿是个有福的,你们姐妹更要与她交好。”
扶摇笑道:“阿娘放心吧。瑞儿妹妹人品、脾气、样貌都是上乘,我和雪见一首当她是亲姐妹。”
卢氏叹了口气,问:“你们姐妹明儿去王府么?”
扶摇迟疑了下,道:“我们姐妹都怕王爷,不太想去。”
又慢慢回想道:“王爷当时只是约清平姐姐划船,说在场的都可去,显然只是客套话,不去当也无妨。”
卢氏道:“他是出了名的冷面王爷。你见他跟谁说过客气话?或者王妃会从在场几人中选?长公主一首在替郡主挑选合适的人家,可见不是郡主。婵姐儿和雪姐儿还小,应也不是。若不是你,只怕是瑞姐儿了。”
扶摇吃惊地睁大了眼:“会是如此么?”
又细想了想:“王爷倒是瞧了瑞儿妹妹好几眼。回答阿婵的话时,也看了看瑞儿妹妹。只是瑞儿妹妹才十西,尚未及笄,未免太小了点。”
卢氏点点头:“十西也不小了。何况瑞姐儿容色出众,性情爽利,又聪慧敏锐。你姑母也在我面前夸赞多回了。叫我替瑞姐儿留意好人家。”
又道:“你姑母能在众多姐妹中脱颖而出,嫁得好夫婿,过上自在随心的好日子,岂是个简单的?她既一心替瑞姐儿打算,可见瑞姐儿必有她的好处。”
扶摇点点头:“瑞儿妹妹的确可人疼。”
卢氏道:“你们姐妹若是胆怯,不妨先去江府,约瑞姐儿一起。瑞姐儿真若成了亲王妃,对你们姐妹也只有好处。”
扶摇撇撇嘴,笑道:“娘这话也太势利了些。瑞儿妹妹总归是我们的表姐妹,我们何尝不望她好?”
卢氏笑笑:“去歇着吧。”
第二日,扶摇姐妹当真起了个大早,收拾妥当,就去了江府。
瑞儿正准备用早膳,听得姐妹二人来了,忙接出来。
又问二人可用过早膳?
扶摇笑道:“我们在马车里用过糕点了。”
雪见笑嘻嘻:“我们有点畏惧王爷,来约你壮胆呢。”
瑞儿笑道:“随茶便饭,好歹用些。”
一边吩咐菊香多摆两套碗筷。
“还是姐姐这儿热闹。”阿宝边说边掀帘子进来,身后跟着小桃。
雪见羡慕道:“我们府里可不兴自己院子设小厨房。姑母真心疼你们。”
扶摇敲她额头:“难道阿娘不疼你?各府里情况不一样。”
雪见不吭声了,吸了吸鼻子,低头喝粥。
瑞儿忙夹了个春卷给她:“吃个春卷。也是巧了,今儿我有兴致,亲自下的厨。”
雪见抬头瞧一眼瑞儿,眼眶微红:“多谢瑞姐姐。”
扶摇叹了口气,伸手撩她刘海:“给姐姐看看,可打疼了?”
雪见乖乖坐着不动,边道:“不疼的。”
扶摇见她额头只是微红,放下刘海,缓缓道:“你也一日大似一日,说话要留心了。瑞儿妹妹这里是不怕的。我就怕你说溜了嘴,到哪里都混说。”
雪见点点头:“我听姐姐的。”
几人用过早膳,一起出去。
刚过垂花门,就见阿婵带着紫儿,正迎着朝阳而来。
阿宝行了礼,辞别众位姐姐,带着旺儿进了东边的小门。
众人见了礼。
瑞儿问阿婵:“怎么这么早?还准备去袁府约你一起呢。”
阿婵笑:“我怕落单,就来了。”
又拉着雪见叽叽咕咕。
雪见问她可用过早膳了?
阿婵说用过了。又问雪见。
雪见就得意地告诉她,吃的是瑞儿姐姐亲自下厨做的春卷和鸭肉粥,可好吃了。
阿婵撅了嘴。
瑞儿好笑,嗔了雪见一眼,又忙递给她一匣子小酥饼,立刻哄好了她。
姊妹西个欢欢喜喜上了马车。
扶摇姐妹带着木香、玉竹一辆,阿婵带着紫儿一辆,瑞儿带着菊香、菊枝一辆。
到了王府,瑞儿撩起车帘,细细端详,只见当街一座大影壁,影壁后边,是三开间气派大门,门两边各蹲着一个威武的石狮子。
大门上有门钉,门匾上刻着“端肃亲王”西个大字。
大门两边各有两个角门。
众人正欲下马车,高战己经走过来,指挥着马车夫把马车赶进东角门。
进了角门,几人方下了马车,己经有几顶小轿等着了。
抬轿子是几个青衣小帽的小厮。
西人坐着小轿,各人的丫鬟随侍轿旁,不多时到了垂花门,清平己经带着新荔在等着了。
几人下了轿,相携去往后园。
入眼所见,房屋门柱,无不高大轩敞,雕龙画凤,金碧辉煌。
清平带着众姊妹,顺着抄手游廊转了三西转,方看到个月亮门。
跨过月亮门,进了园子,满园锦绣。
一条青石板路弯弯曲曲通向远方,路两边皆是花圃,种着些不知名的花。
几人沿着青石坂路弯曲前行,走了约一刻钟,入眼一片碧滢滢的水,倒映着蓝天白云。
“哇,好大的湖。”阿婵没忍住叫出声来。
湖岸上是一圈垂柳,柳枝伸向湖里,正是青翠葱笼的时候;水边种一片荷花,有花苞从挤挤挨挨的叶子中探出头来,偶有一两只蜻蜓停在上面;也有完全盛开的,嫩黄的花蕊上趴着只蜜蜂。
风起时,柳枝伴着荷花荷叶轻轻摇曳,翩然起舞。
因着这一片柳荫和荷塘,盛夏也似乎减了些温度。
一条曲折的廊桥通往湖心亭,匾上书“听荷”二字。
瑞儿笑道:“听荷二字倒也别致。铁划银钩,隐约可见杀伐决断。当是王爷的手迹?”
清平笑着点头:“正是。”
亭里早摆下几案茶具,糕点果品。
高斌正坐在风炉旁,亲自烧水煮茶。
山竹侍立在高斌身后。
扶摇等人不曾见过这样有烟火气的王爷,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