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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麦，周末陪我去新华书店呗？我想买本英语参考书。"
周六早晨，李梦琪趴在宿舍床上，晃着两条腿问道。
林小麦正在整理一周的笔记："我...我没钱买书。"
"哎呀，就陪我去嘛！"李梦琪跳下床，拽她的胳膊，"你眼光好，帮我挑挑。"
县城的新华书店是栋两层小楼，橱窗里摆满了花花绿绿的书籍。林小麦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油墨的香味让她想起周春梅的笔记本。
"发什么呆？进去啊！"李梦琪推开门，风铃叮当作响。
书店里人不多，几个学生模样的孩子在教辅区翻看资料。林小麦小心翼翼地走过一排排书架，手指轻轻抚过书脊。
"你看这本怎么样？"李梦琪举起一本《高中英语全解》。
林小麦接过来翻了翻："挺好的，就是有点贵..."
"哎呀，管它呢！我爸给我这个月零花钱还剩不少。"李梦琪笑嘻嘻地掏出钱包。
收银台前，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女子正在整理书籍。她背对着门口，瘦削的肩膀微微佝偻。
"请给我这本。"李梦琪把书放在柜台上。
女子转过身来，林小麦的呼吸瞬间凝固——那是周春梅！
"学姐？"林小麦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周春梅抬起头，眼睛瞪大："小...小麦？"
她变了好多。曾经乌黑的长发剪成了齐耳短发，眼下是深深的青黑色，嘴角有一道不明显的疤痕。怀里的婴儿正在哭闹，小手胡乱抓着她的衣领。
"你们认识？"李梦琪好奇地问。
林小麦机械地点点头："这是我初中学姐..."
"这么巧！"李梦琪付完钱，"那你们聊，我去对面买奶茶。"
风铃声再次响起，李梦琪离开了书店。周春梅匆忙把婴儿交给旁边的同事，拉着林小麦走到角落。
"你怎么在县城？"她的手指粗糙得像砂纸，紧紧攥着林小麦的手腕。
"我在县高中读高一。"林小麦盯着学姐的手，那上面布满细小的伤口和老茧，"学姐，你...这是你的孩子？"
周春梅扯出一个笑容："嗯，六个月了。男孩。"
"你在这里工作？"
"临时工，一天八小时，工资十五块。"周春梅压低声音。
林小麦的胃部一阵绞痛："他对你...不好吗？"
周春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还行吧，就是脾气暴了点。"她突然急切地问，"你呢？学习怎么样？"
"全班第五。"林小麦从书包里掏出周春梅给她的笔记本，"我一首带着，每天都看。"
周春梅的眼睛了："好...真好..."
"春梅！别偷懒！"书店后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吼声。
周春梅浑身一颤："我得回去了。"她飞快地塞给林小麦一个小布包，"拿着，别让我男人看见。"
那是一个手工绣花的钱包，针脚歪歪扭扭，但能看出是精心制作的。林小麦刚要推辞，周春梅己经快步走回收银台。
书店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闯了进来："磨蹭什么呢？孩子都哭成这样了！"
"马上好..."周春梅低声下气地说，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
男人瞥见林小麦，眯起眼睛："这谁啊？"
"我...我表妹。"周春梅的声音更小了。
"表妹？"男人上下打量林小麦，"农村来的吧？一看就是穷酸样。"
林小麦的脸烧了起来，但她没吭声。
"读书有啥用？最后不还是嫁人生娃？"男人嗤笑着拽周春梅的胳膊，"走了！"
周春梅踉跄了一下，匆忙对林小麦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走。
林小麦站在原地，看着学姐被粗暴地拉出书店。就在门关上的瞬间，她冲了出去。
"学姐！"她追上两人，"我...我能抱抱孩子吗？"
男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但周春梅己经把孩子递了过来。林小麦假装逗弄婴儿，趁机把一张折好的纸条塞进襁褓。
"他真可爱。"林小麦轻声说，"叫什么名字？"
"周小树。"周春梅的声音哽咽，"希望的希，书本的书。"
男人一把夺过孩子："啰嗦什么！回家！"
林小麦突然抱住周春梅，在她耳边飞快地说："我会考上大学的，替你，也替小树。"
周春梅的眼泪落在她肩膀上，滚烫得像熔化的铅。
回到宿舍，林小麦才敢打开那个绣花钱包。里面是皱巴巴的二十元钱和一张字条："别走我的路。——春梅"
林小麦的眼泪砸在字条上，晕开了蓝色的字迹。她把字条贴在日记本扉页，对着窗外的月光发誓："学姐，我会带着我们两个人的梦想，一首走下去。"
"林小麦！"李梦琪突然推门进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珍珠奶茶！"
林小麦慌忙擦掉眼泪，但李梦琪己经看见了。
"怎么了？"她放下奶茶，凑过来，"谁欺负你了？"
"没...没事。"林小麦勉强笑了笑，"就是...想家了。"
李梦琪拍拍她的肩："周末我请你吃饭！学校门口新开了家面馆，听说可好吃了！"
林小麦握紧那个绣花钱包："谢谢...不过我得学习。"
"学习狂！"李梦琪翻了个白眼，但语气里满是佩服，"对了，刚才那个是你学姐？看起来好年轻啊，都有孩子了？"
"嗯。"林小麦轻声说，"她...她本来可以上大学的。"
李梦琪愣住了："怎么回事？"
林小麦没有回答。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和家乡的一样。她想起周春梅粗糙的手，想起那个叫"希书"的孩子，想起学姐塞给她钱包时眼中的恳求...
"梦琪，"她突然问，"你觉得...农村女孩能改变命运吗？"
李梦琪歪着头想了想："能啊，你不就在改变吗？"
林小麦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是的，她必须改变，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周春梅，为了所有被困在"山卡卡"里的女孩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