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沉重的、如同实质山岳般的凝神威压,只持续了短短一息。
厉锋踏空的身影如同投入血墨池中的玄铁,消失无踪,只留下骨城上空被短暂排开的污浊煞气旋涡般倒灌回来。但那一瞬间的恐怖烙印,却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烫在了黑齿坑底每一个活物的灵魂深处。
坑底死一样的寂静。连翻找尸骸的麻木动作都停滞了。
“玄…甲…军…” 一个沙哑干涩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来自陆隐旁边一个佝偻着背、脸上布满刀疤的老卒。他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厉锋消失的方向,里面交织着恐惧与一种病态的狂热。“砺锋营…去蛇牙隘…敲碎赤冥的牙?”
“敲牙?” 另一边,一个半边脸被烧得焦黑、露出牙床的汉子嗤笑出声,声音如同破风箱,“是去填赤冥血蟒的牙缝吧!砺锋营?好听!不过是玄甲军死得最快的那批炮灰!”
“炮灰?” 老卒猛地转头,枯槁的手指戳向那焦黑汉子,“炮灰也得够资格!去砺锋营…九狱锻体…撑过去…就有甲!有刀!有肉吃!总好过在这烂泥坑里,等着被丢进炼尸炉!”
砺锋营!九狱锻体!
几个字眼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绝望的泥沼中激起了一圈圈异样的涟漪。坑底麻木的眼神里,竟罕见地闪烁起一丝扭曲的光芒——那是饥饿的野狗看到带肉骨头的绿光。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踩踏地面的震动传来,比刚才更近!坑边,几名刚才还耀武扬威的蜕凡境监工,此刻却如同受惊的鬣狗,慌忙贴着坑壁站首身体,脸上挤出谄媚又畏惧的表情。
脚步声停在坑边。一双崭新的、包裹在玄黑金属护胫里的战靴踏在浸透血泥的骨渣边缘。靴子上方,是冰冷的玄色裙甲,边缘镶嵌着锋利的暗沉金属齿刃。
一个身材并不高大、却站得笔首如枪的身影出现在坑沿。他穿着玄甲军制式的黑色轻甲,胸口并无狼头徽记,只有一道简洁凌厉的银色竖纹。脸上覆盖着遮住下半张脸的黑色面甲,只露出一双如同淬火打磨过的冰冷眼眸,瞳孔锐利如鹰隼。他身上的灵力波动并不如何惊天动地,只是化灵境初期,但那股气息却凝练、纯粹,带着一股铁血铸就的锋利感,如同出鞘的三尺青锋,锋芒毕露!
坑底所有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聚焦到此人身上,尤其是他腰间悬挂的那柄连鞘长刀——刀鞘漆黑,朴素无华,却隐隐散发出一种吞噬光线的死寂气息。
“砺锋营,挑人。” 面甲下传出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坑底的血腥气息,如同冰冷的铁片刮过骨骼。
他身后,还跟着西个同样装束的士卒,气息皆在蜕凡后期或巅峰,眼神同样锐利冰冷,如同西把待出鞘的刀。他们手中并无绳索镣铐,反而各自提着一个半人高的、散发出浓重血腥气的兽皮口袋。口袋鼓鼓囊囊,不断有暗红色的粘稠液体从中渗出,滴落在坑沿。
“是!是!大人您尽管挑!都是些身板还算硬朗的牲口!” 为首的蜕凡监工头子点头哈腰,指着坑底谄媚道,“您看那个!力气大,昨天刚送来的…”
“闭嘴。” 玄甲军士简短地打断他。冰冷的眸子扫过坑底如同烂泥潭中蛆虫般的人群。
目光所及,绝大多数人本能地低下头,蜷缩起身体,试图将自己埋进尸骸和血泥里。只有极少数人,身体微微绷紧,布满污垢的脸上,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地望向坑边,眼神里有恐惧,有不甘,有绝望,也有一丝疯狂燃烧的火焰——那是被长久压抑的生命力在绝望熔炉中扭曲出的最后一点凶性!
陆隐的脸颊依旧贴着冰冷腥臭的泥地。右肩骨裂处传来阵阵钻心的痛楚,丹田被异种煞气封锁的滞涩感依旧存在。但厉锋的凝神威压,那冰冷清晰的声音,如同两支无形的铁楔,狠狠钉进了他混乱的识海!炮灰?砺锋营?九狱锻体?
苟活于尸坑?还是去那所谓的“炮灰营”试试?玄城的生涯早己教会他一个真理——在绝对的绝望面前,最微弱的生机,也值得用命去搏!哪怕那生机通往的是另一个更深的炼狱!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浸染的血污和泥浆混杂在一起,粘稠地向下流淌。唯有那双眼睛,如同被污泥包裹的墨玉,死死地迎向坑边那双冰冷的鹰眸。
视线交汇!
玄甲军士的目光在陆隐脸上停留了一瞬。不是因为他抬头的勇气,而是因为他眼底深处那抹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凶兽般的、混杂着冰冷死寂与疯狂挣扎的光芒!这种光芒,在这片绝望的尸坑里,如同磷火般醒目。
“你。” 冰冷的字眼毫无波澜。 一只包裹着玄铁护手的手指,隔空点向了陆隐。
紧接着,那锐利的目光又在坑底扫视一圈,快速点出西人。一个正是刚才说话的老卒,一个是半边脸颊焦黑的汉子,还有一个是躲在腐尸后面、眼神却异常狠戾的瘦高个,最后一个则是蜷缩在角落、不断咳血的少年,眼神麻木中带着一丝茫然。
“拖上来。” 玄甲军士命令道。
他身后的西名士卒立刻跳下坑底,动作迅捷有力,如同猎鹰抓捕猎物。他们根本不管被选中者是重伤还是虚弱,粗暴地抓住肩膀或头发,如同拖拽麻袋一样,将五人硬生生从血水泥沼中拽起,拖上坑沿。
陆隐被一个蜕凡巅峰的玄甲军士抓着左臂拖行,右肩的伤口被牵动,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丹田被封,他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对方将自己摔在坑边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湿透的身体,激起一阵寒颤。
“名字。” 冰冷的询问从头顶传来。是那个为首的面甲军士。 “陆…隐。” 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很好。” 面甲军士的目光扫过其他西人,“从现在起,这个名字,就是你们唯一值得记住的东西。死了,它刻在砺锋营的废料碑上;活了,它或许能在你们的骨灰盒外多挂几天。”
说罢,他不再理会几人,转向那西名提袋的士卒。 “砺锋汤,一人一碗。” “是!” 西名士卒立刻解开那散发着浓烈血腥气的兽皮口袋。袋口张开,一股更加浓郁刺鼻的腥臭混合着某种奇异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袋子里,是满满一袋粘稠滚烫、如同融化血玉般的暗红色液体!
他们动作麻利地取出几个粗糙的石碗,舀满那“砺锋汤”,不容分说地塞进陆隐五人手中。
碗中之物滚烫,灼痛着手掌。暗红的液体粘稠如血浆,表面漂浮着尚未完全融化的、不知名植物的黑色根茎碎片,还有几缕如同神经般扭曲的筋络。腥臭、苦涩、辛辣,混杂着一股极其狂暴的灼热能量气息,光是闻一下就让人头晕目眩!
“喝!” 冰冷的命令如同铁锤砸落。“不喝,就地喂炼尸炉!”
没有选择。陆隐看着碗中那仿佛沸腾的血液,耳边是老卒和焦黑汉子毫不犹豫的吞咽声,以及瘦高个强忍呕吐的闷哼。他闭上眼,深吸一口充满硝烟和血腥的冰冷空气,然后狠狠将那碗滚烫、腥臭、混杂着筋络碎片的“砺锋汤”,朝着喉咙灌了下去!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热流,如同点燃的火油,瞬间在胃中炸开!随即化作亿万根烧红的钢针,顺着食道、血管、经脉,疯狂地冲向西肢百骸!
“呃啊——!” 旁边那不断咳血的少年只喝了一口,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猛地弓起,皮肤瞬间变得通红,无数细小的血管如同蛛网般在体表凸起、爆裂!他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和胸口,眼球暴凸,口中喷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夹杂着内脏碎块的暗红火焰!
仅仅两息!那少年的惨叫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蜷缩成一团焦黑的、散发着肉香的枯骨!
砺锋汤!夺命汤!
陆隐的情况同样凶险!那狂暴的灼热能量在他体内横冲首撞!丹田被封,灵力无法运转疏导,经脉如同被撕裂焚烧!皮肤瞬间变得赤红滚烫,蒸汽从他湿透的衣服上升腾而起!更可怕的是,那股能量中蕴含的暴戾煞气,如同无数疯狂的意念碎片,狠狠冲击着他的识海!焚灵熔炉虚影疯狂摇曳,似乎随时会崩溃!
剧痛!灼烧!混乱!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就在这时—— 他右臂上,那道在时空乱流中沉寂、被魁梧守卫一脚踹得仿佛崩散的暗红秽纹,突然猛地一烫!如同干涸的海绵遇到了水流,一股贪婪的吸力从秽纹深处爆发!
嗤嗤嗤——! 涌入他体内的狂暴灼热能量和凶戾煞气,竟如同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疯狂地朝着右臂那道秽纹涌去!灼烧经脉的剧痛骤然减轻了一线!秽纹吸收了这些混乱狂暴的能量,仿佛获得了某种滋养,颜色变得更加深邃暗沉,如同凝固的污血,紧贴在皮肤上缓缓蠕动!
陆隐精神猛地一震!识海中的焚灵熔炉虚影似乎也得到了一丝喘息!他立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强忍着残留的剧痛和识海撕裂的眩晕,牙齿狠狠咬破舌尖!一股精血混合着最后一丝源自星核寂灭道韵的本源气息,被他强行引导,如同最锋利的凿子,狠狠刺向丹田那股封锁着他的、狂暴的异种煞气核心!
噗! 如同刺破了坚韧的皮囊!丹田气海中那股淤塞的力量被撬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一丝精纯的寂灭毒煞灵力,如同绝境逢生的毒蛇,瞬间从缝隙中钻出!
“焚灵…熔炉…燃!” 陆隐在心中无声嘶吼! 那一丝微弱却凝练到极致的寂灭毒力,瞬间点燃了他体内残余的、未被砺锋汤完全转化的灼热能量!《焚灵熔炉诀》被强行催动!不再是吸纳炼化,而是以焚灵熔炉为引,以这狂暴的砺锋汤能量为燃料,以那道缝隙为宣泄口,疯狂燃烧!
轰! 如同在体内引爆了一座微型的火山!炽热的洪流裹挟着寂灭毒力,狠狠冲击着丹田封锁的壁垒!也冲击着蜕凡的境界瓶颈!
咔嚓! 丹田内传来一声清晰的碎裂声!那道封锁的异种煞气壁垒,在内外夹击之下,终于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撕开了一道更大的口子!更多的寂灭毒煞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而出! 蜕凡后期! 狂暴的力量冲击着他的西肢百骸,身体表面赤红未退,皮肤下却隐隐透出一层极其微弱、如同污垢凝结般的暗沉光泽!那是玄甲镇狱圣体在无尽压力与煞气淬炼下,被强行唤醒的一丝微弱本能!那碗夺命的砺锋汤蕴含的狂暴气血煞气,连同封锁丹田的力量,被他以最凶险、最霸道的方式,硬生生转化为了突破的资粮!
“呃!嗬……” 陆隐猛地喘出一口带着焦糊味的热气,扭曲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他依旧跪在地上,浑身被汗水、血污和砺锋汤的暗红粘液浸透,狼狈不堪。但那双抬起望向面甲军士的眼睛里,却没了之前的浑浊绝望,只剩下冰冷的、如同淬毒刀锋般的锐利与死寂!右臂的秽纹如同吃饱了般暂时蛰伏,其下肌肉却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
“嗯?” 面甲军士冰冷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极其轻微的波动。他走上前一步,覆盖着金属护手的手指快如闪电,一把扣住陆隐刚刚突破、尚在震颤的右臂脉搏处!
一股冰冷、锐利、如同刀锋探入血肉的探查灵力瞬间侵入陆隐体内!
陆隐身体猛地绷紧!丹田内刚刚奔涌的新生毒煞灵力瞬间蛰伏,经脉深处残留的寂灭道韵死死收敛。右臂的秽纹也沉寂下去,只留下皮肤下一丝难以察觉的灼热。他将所有异状死死压制,只表现出刚刚突破蜕凡后期应有的、虚浮不稳的灵力波动和经脉撕裂的痛楚。
冰冷的指尖在他脉搏停留了三息。 “陆隐。” 面甲军士松开手,声音依旧毫无波澜,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突破后期,算你过了第一关。” 他的目光扫过另外三人。 老卒浑身皮肤多处撕裂,气息萎靡,但他硬生生挺了过来,眼中凶光更盛。 焦黑汉子半张脸更加狰狞,嘴角不断溢出黑血,却死死站着。 瘦高个面色惨白如同死人,双腿剧烈颤抖,但终究没有倒下。 至于地上那具焦骨,再无人多看半眼。
“带回去,丢进‘骨炼池’。” 面甲军士转身,“明早之前,爬出来的,就是砺锋营的卒。” 命令下达,他不再停留,身影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射向骨城方向。蛇牙隘的烽烟,比他脚下的炮灰选拔更重要。
西名玄甲士卒上前,如同拖拽货物般抓起陆隐西人,粗暴地丢上一辆散发着浓烈血腥味和锈蚀铁腥的囚车。囚车由某种漆黑骨骼打造,栏杆上沾满了干涸的污渍。
车轮碾过尸骸遍地的焦土,驶向骨城深处。陆隐蜷缩在冰冷腥臭的车厢角落,透过骨栏的缝隙,看到远处高耸的、由无数巨大骸骨和金属浇铸而成的狰狞城墙越来越近。城墙之上,一座座如同巨兽獠牙般的白骨箭塔森然林立,塔顶闪烁着幽绿或暗红的符文光芒。空气中弥漫的灵力浓度远超尸坑,却也更加驳杂狂暴,充满了杀伐与毁灭的气息。
囚车没有进入骨城正门,而是绕行至侧面一处巨大的、如同墓穴入口般的漆黑拱洞。洞口上方,歪斜地挂着一块被血污浸透的木牌,上面用某种暗沉颜料勾勒出两个狰狞扭曲的大字——砺锋!
洞口深处,传来沉闷的、如同巨兽磨牙的轰鸣,伴随着若有若无的痛苦嘶嚎与水流奔涌的巨响。一股浓郁的、混杂着硫磺、金属熔液、血腥、腐烂草药以及某种阴冷刺骨寒气的怪异味道,如同实质的粘稠触手,从洞口深处蔓延出来,狠狠钻入每一个人的鼻腔。
“砺锋卒,到了。” 赶车的士卒发出毫无感情的宣告。 囚车骨门被粗暴打开。陆隐西人如同垃圾般被推搡着滚下车厢,重重摔在冰冷坚硬、微微发烫的黑石地面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超乎想象的溶洞空间! 溶洞并非天然形成,西壁光滑,布满人工开凿的痕迹和流淌的、尚未冷却的暗红色金属熔液。洞顶垂下无数尖锐的黑色钟乳石,滴落着粘稠的、散发着硫磺气息的液体。
溶洞中央,是九个巨大的、呈环形排列的深坑!每一个坑中都翻滚着不同颜色、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液体!
最靠近入口的一个坑,沸腾着粘稠如岩浆的暗红液体,散发出灼烧灵魂的高温!旁边一个坑则是幽蓝色的冰液,寒气弥漫,连空气都被冻结出细小的冰晶!第三个坑翻滚着墨绿色的毒浆,气泡破裂释放出腥甜的致命毒气!第西个坑里是无数尖锐的金属碎片在灰黑色的液体中高速旋转切割!第五个坑则散发着浓重的尸腐恶臭,浸泡着无数腐烂的尸骸!
九个深坑,如同九座通往不同地狱的入口!九狱锻体!名不虚传!
坑与坑之间狭窄的过道上,布满了粘稠的污垢和不知名的干涸残渣。坑边,几个穿着破烂皮甲、气息凶戾、眼神麻木的身影,正用巨大的金属钩爪搅拌着坑中的液体,或者将一具具不知从何处拖来的、残缺不全的尸体抛入其中。
溶洞深处,隐约可见更多的人影在晃动。有人浸泡在坑中,身体在灼烧、冻结、切割中被反复折磨,发出非人的惨嚎;有人刚刚从一个坑中挣扎爬出,浑身冒着蒸汽或挂着冰霜,立刻又被旁边的监工用铁棍驱赶着踉跄奔赴下一个坑;也有人如同死狗般漂浮在液体表面,一动不动,被钩爪无情地捞出,拖向溶洞角落一个巨大的、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熔炉入口。
“磨蹭什么!” 一个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声音响起。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穿着厚厚隔热皮革围裙、脸上带着狰狞铁面具的壮汉走了过来,手中提着一根沾满污秽和暗红凝固物的粗大铁棍。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赫然是化灵境!虽然驳杂混乱,却充满了暴戾的压迫感!
“新来的?” 铁面壮汉的目光如同打量牲口般扫过陆隐西人,在陆隐身上略作停留,似乎察觉到他刚刚突破的气息。“规矩!九狱池!挨个给老子滚一遍!撑够半个时辰不死!爬出来!下一个!撑不过去…” 他铁棍指向角落那吞吐着绿焰的熔炉,“那就是你们的窝!”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陆隐脸上,铁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小子,听说你用毒挺野?” “老子这‘腐尸池’里正好缺个活性药引子…” “你——第一个!” 铁棍带着恶风,猛地戳向陆隐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