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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具箱底层的彩票粘着凝血时，老周正用钢丝球擦洗冰柜血渍。阿勇突然指着彩票背面喊：“周叔！这有字！”
泛红的票面背后，铅笔字被血染成褐色：**父债子偿，此票可兑**。拆迁队老王醉醺醺地扒着店门：“保…保险柜吐彩票了！”他挥舞的混凝土块里嵌着半张泛黄彩票，蓝球“13”的油墨混着糖晶。
“暖箱的遗书……”老王喷着酒气指向东方，“化成彩票埋进儿童房地基了！”
福利院活动室的地板渗着淡红。王振华摇轮椅碾过散落的彩票，义肢突然吸住“念安号”冰柜。“柜门在长红斑！”护工小陈的惊叫中，“1999-05-17”的金粉刻痕隆起暗红肉芽。
孩子们惊恐后退，妞妞的指尖沾了黏液：“烫的！”沙坑边新移栽的樱树苗瞬间枯萎，焦黑的根系缠绕着半本互助金账册。王振华卸下义肢，磁芯吸附满地彩票簌簌飞舞，票面翻转拼出“兑红”字样。
夜市油锅腾起血色蒸汽。陈建军把混凝土块砸向烤架：“我哥的卖身契！”
包工头老李的假牙粘着彩票碎屑：“过期的票擦屁股都嫌硬……”邻桌醉汉突然用火钳捅炉灰唱《血泪仇》，沙哑的戏腔撞上飞舞的彩票，灼得竹签劈啪炸裂。警笛撕裂雨幕时，陈建军抓起滚烫彩票冲进小巷，掌心燎泡在“恒温心”疤痕上爆出脓血。
便利店阁楼堆满泛黄的兑奖单。林小满用镊子展开血糊的彩票，背面的“父债子偿”西字渗出铁锈味。老周端着龟苓膏上来：“九九年五月十七号夜里，你爸攥着这张票在锅炉房蹲到天亮。”
窗外探照灯扫过儿童房地基，阿勇突然指着票面惊叫：“蓝球在流血！”“13”的油墨洇成暗红，暴雨砸亮霓虹招牌，光影里浮出林卫东刮开彩票时颤抖的剪影——蓝球区赫然是“12”。
助学驿站墙角的彩票堆自燃。张会计带孩子们灭火，电子琴突然自动播放《赤血长殷》。妞妞指着燃烧的票堆哭喊：“血在烧！”
快递三轮车在雷暴中化为火球，老赵拖着焦黑的铁盒爬行：“钢厂…熔的悔过书！”盒内混凝土裹着半截暖箱，内壁抓痕间刻着西十六个名字，每个名字旁烙着彩票号。
慈云寺的功德箱窜起火苗。林小满扑救时，老和尚从灰烬勾出铝饭盒：“今早被彩票引燃的。”
二十三粒陈皮糖焦成炭块，每块嵌着生锈的刀片。陈建军撞开钟楼门时衣袖带火，警用手电照着他拖来的混凝土柱——钢筋间缠着断裂铁棍，棍头沾着暗黑血痂。
“儿童房地基……”他咳着烟灰，“挖出凶器了！”
暴雨如血，便利店变成焚票炉。老街坊们添着带血的彩票，李婶突然指着火焰惊叫：“老林在刮票！”
焰心里浮出林卫东佝偻的背脊，他正用指甲刮开蓝球区。冰柜门轰然爆开，酸梅汤混着血水漫过火堆。浮起的炭化橘皮上字迹狰狞：“红未兑，血长灼——1999年冬至”。
子夜儿童房废墟亮如炼狱。王振华的轮椅陷在血泥，义肢磁芯嗡嗡指向地缝：“头奖在下面！”
林小满将血彩票按进裂缝，地底传来刮擦声。陈建军嘶吼着扒开预制板——生锈的保险柜半露，柜门密码轮停着“2300”，锁眼插着半截折断的指甲。
柜门弹开的刹那，陈年的汗酸味混着血腥涌出。西十六张崭新彩票整齐铺展，每张红球都是03-07-16---，蓝球区覆盖着刮擦膜。最上层压着泛黄的《兑奖说明》，父亲的字迹被血指印覆盖：
**真票蓝球为13
伪票刮开是12
若见此柜
刮开所有蓝球区**
晨光中福利院开来推土机。孩子们手捧彩票围住深坑，王振华将打火机扔进柜内。烈焰腾起时，焦黑的樱树残桩突然爆芽，新枝挂着青果，果皮裂出金粉字样：**头奖2300万**。
老周忽然唱起荒腔走板的兑奖号，跑调处正是刮擦膜的撕裂声。林小满在灰烬里摸到硬物——半片未刮的彩票上，蓝球覆盖膜在朝阳下映出父亲最后的遗言：
**刮此红
清父债**
末班214路公交车碾过满地灰烬，车门开合声吞没所有悲鸣。保险柜在烈焰中坍塌成铁水，像一张投入火海二十三年的彩票终于焚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