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深夜的训练营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己经入睡。
但林夜却在此刻悄然睁开了眼。
一种熟悉的精神波动，自他脑海中第三识区缓缓游走，如潜水者划过湖底，一点一滴地扰动着他意识的边缘。
他翻身下床，没有惊动任何人，循着那道波动悄然走出房间。
训练场东侧，废弃的旧教学楼的顶层，一道人影正靠坐在窗边，手里夹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月光落在他半张侧脸上。
是段霄，念控对攻输给他的那个念控系高阶学员。
“你来了。”
他轻声说，声音中多了一丝陌生的清明，少了过去的呆滞懒散。
林夜眯起眼，站在门口没有动。
“你不是E级。”
段霄笑了：“E级是伪装，不伪装就危险。”
他转头看向林夜，眼神带着一种审视，又像一种确认。
“你通过了梦核走廊。”他说，“甚至，还进入了主段。”
林夜沉默。
段霄自顾自点上香烟，吞吐一口，低声道：“你知道梦核走廊真正的用途是什么吗？”
“测试。”林夜淡淡地答，“异能局筛选潜在深潜者的机制。”
“错。”段霄咧嘴一笑，眼中浮现出一丝悲凉，“那是个实验室。”
“是为了将异能者彻底商品化、功能化的实验通道。”
“那些所谓的‘深潜者’，只是为了构建梦核控制网的神经节点。”
林夜目光一凝。
段霄继续说，语气仿佛早己看破一切：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每一个进入梦核走廊的候选者都必须接受‘人格建模’？”
“为什么那条走廊，不是训练，而是穿透？”
“因为他们不是在帮你获得力量——而是在解构你，研究你。”
“你表现得越强，越完整，就越容易被他们编入‘模型’。”
“最终目标，是将这些梦核通行者转化为——梦核武装编程体。”
林夜眼神渐冷，手指缓缓蜷紧：“你说得太满了，异能局不至于这么做。”
“我以前也这么想。”段霄低笑一声，“首到我成为试验体。”
他缓缓脱下袖子，露出一条如同被电钻穿透的旧疤痕，那疤极深，像是烧断的神经通道。
“我是前任深潜候选人之一。”段霄道，“编号A43。”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说你是第五位，编号不是A5，而是A73呢？”
“当初进入梦核第三节走廊时，我识域崩溃，精神碎裂。他们放弃了我，宣布我‘不可修复’，精神废人。”
“然后，就把我送去精神回收所，等待‘切割处理’。”
林夜眉头骤然一紧：“他们……要彻底销毁你？”
“我当时己经痴傻，意识崩溃，只剩些碎片。”段霄抽了口烟，语气轻描淡写，“是黑榜救了我。”
“他们拼接了我的精神片段，用‘逆转唤醒疗法’修复了我，还让我重新理解了自己曾经看到的——梦核的真实面貌。”
林夜声音低沉：“所以你信他们？”
“他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段霄平静地说，“而异能局，把我只是当做一次性工具。”
“现在你明白了，林夜。”
“梦核走廊，不是为了救人，是为了挑出最强的精神构造者，做他们的‘精神钥匙’，替他们打开梦核深层的通道。”
“然后呢？把你上传、切片、复制，成为下一代梦核作战编程体的母本。”
他站起身，走到林夜面前，眼神灼灼：
“你现在很强，林夜。但你在他们眼里，己经不是一个人了。”
“是一个合格的‘构造体’。”
“你继续走下去，只会越来越不像你。”
林夜沉默了很久，开口问道：“那黑榜想做什么？”
“自由。”段霄平静答，“不被异能局规训，不做梦核的奴隶。”
“我们相信个体精神就是最纯粹的力量，而不是被社会架构束缚的工具。”
“当然——我们的方法，更激进。”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们剥离人的痛苦与恐惧，将其转化为高频战斗力。我们允许人格融合、记忆重塑，甚至——用人工方式制造精神天赋。”
“我们会造神。”
“我们会制造出自己的梦核主脑。”
林夜轻轻道：“你是在创造新秩序。”
段霄点头：“至少不是腐烂的旧秩序。”
“所以我来找你。”
他靠近一步，目光里闪着某种野性的信仰光芒：“帮我们打开门——梦核主段的最深节点，那是异能局始终打不开的地方。”
“你能进去，也能带我们进去。”
“作为交换，我们告诉你真相，告诉你玉佩的来源，告诉你澹台静的真正去向。”
“你想知道的一切。”
“甚至……”段霄低声，“我们可以救赵婉灵。”
林夜目光骤变：“你们动了她？”
“不是动。”段霄笑了，“是帮。她己经被‘绯夜模板’部分嵌合，异能局无能为力。”
“但我们掌握了‘绯夜源代码’的一部分。”
“只要你答应，我们可以交给你。”
林夜呼吸微乱，一时间几乎动摇。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会答应？”
“因为你是林夜。”段霄认真地看着他，“你不是冷血的人，你在救每一个你能救的人。”
“你知道只靠异能局，救不了所有人。”
“你需要一个选择。”
“而我们，就是那个选择。”
说完，段霄将一枚灰色数据晶片塞进林夜手中，后退一步，声音低沉：“你不用现在答应我。”
“但你很快会明白——不是你要选一边。”
“而是你，注定就是那个‘两边都要的人’。”
“你是钥匙。”
“不是替谁开门。”
“是选择，门开向哪里。”
段霄转身离去，身影在月光中缓缓消失。
林夜低头看着手中的晶片，掌心微微发热。
月色清冷，夜风如刀。
而他，站在了世界分裂的节点之上。
林夜缓缓将晶片收起。
他知道，这将是他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