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红袖章立刻朝着自行车追去!
但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两个轮子?眼看距离就要拉开!
“拦住她!前面的!拦住那个骑车的!”刘胖子对着厂区道路前方零星的几个工人声嘶力竭地大喊!
几个不明就里的工人下意识地想要阻拦。
祁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猛地把车头一拐,冲进了一条堆满废弃材料的小路!
颠簸的土路让自行车剧烈摇晃,好几次差点将她甩出去!
她抓住车把,凭着原主记忆中对厂区地形的熟悉,在迷宫般的仓库、车间和废料堆之间疯狂穿梭!
身后的叫骂声和脚步声被渐渐抛远,但祁安不敢有丝毫松懈。
她知道,刘胖子绝不会善罢甘休,他肯定会通知厂门口和各个路口的保卫科设卡拦截,必须尽快离开厂区!
她记得厂区西侧靠近围墙的地方,有一段因为地基沉降而坍塌的豁口,外面就是城乡结合部的荒地,平时少有人走。
那是唯一的生路!
她调转方向,朝着西侧豁口猛冲!
雨越下越大,天色昏暗如同傍晚。
当她终于看到那段倒塌的砖墙时,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却猛地看到豁口处竟然站着两个穿着雨衣、拿着棍棒的保卫科干事!
显然,刘胖子的命令己经传达到了!
“站住!停车检查!”其中一个干事看到了冲过来的自行车,立刻挥舞着棍棒厉声喝道!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祁安的心沉到了谷底!没有退路了!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现!
她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将身体伏得更低,双腿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将自行车的速度提到了极限,朝着那两个保卫科干事之间的缝隙猛冲过去!
“你找死!”两个干事没想到她如此悍不畏死,下意识地向两边闪避,同时手中的棍棒狠狠砸下!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
祁安能感觉到棍棒擦着她的后背和车座扫过,她甚至能闻到棍棒带起的泥腥味!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她猛地把车头向右一拧!
永久车后轮在泥泞的地面上甩出一个惊险的弧线,堪堪避开了致命的棍棒,车轮碾过坍塌的砖石碎块,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砰!”车身剧烈一震!
她感觉后轮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但她顾不上了,凭借着强大的惯性,自行车如同失控的野马,硬生生从豁口那两个惊魂未定的保卫科干事中间冲了过去,冲出了厂区,冲进了外面荒草萋萋、泥泞不堪的野地!
“追!快追!”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和手电筒乱晃的光束。
祁安不敢回头,拼命蹬车,在坑洼不平的野地里颠簸前行。
冰冷的雨水灌进她的脖子,沉重的自行车在泥泞中越来越难以驾驭。
她感觉自己肺里像着了火,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次蹬踏都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终于,在一片半人高的荒草丛边缘,自行车前轮猛地陷入一个泥坑!
巨大的惯性让她整个人向前飞扑出去!
“噗通!”祁安重重地摔在冰冷的泥水里,旅行包也甩出去老远。
她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火辣辣的疼痛从手肘和膝盖传来。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听到身后远处隐约传来的叫喊声和手电光,追兵还没放弃!
不行!不能停在这里!她咬着牙,忍着剧痛,手脚并用地爬向自行车,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开阔地!
她抓住车把,想把车从泥坑里拖出来。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自行车前轮的车把位置——那沉重的撞击和刚才的摔车,似乎让车把的金属套管松动了一小块!
一个极其隐蔽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盖板,在撞击下竟然弹开了,露出了里面一个微小的、黑洞洞的缝隙!
祁安的心猛地一跳!
她下意识地伸手,用指甲抠进那个缝隙,小心翼翼地往外一撬!
咔哒。
一个比火柴盒略小、扁平的长方体金属小盒,从车把的暗格里滑落出来,掉在她沾满泥水的手心里!
金属小盒入手冰凉,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边缘处有一圈极其细微的防水胶条!
车把暗格?!父亲祁建国在这辆他亲自改装的永久自行车里,竟然藏了这样一个隐秘的暗格?!
这里面是什么?!
追兵的叫喊声和手电光越来越近!
祁安来不及细想,也顾不得疼痛,一把抓起地上的旅行包和那个冰冷的金属小盒,塞进怀里!
然后她放弃了沉重的自行车,一头扎进了旁边茂密的荒草丛中,像受惊的野兔,在齐腰深的荒草和灌木丛中拼命向前奔跑、钻行!
冰冷的雨水,带刺的灌木枝条划破了她的衣服和皮肤,泥水灌满了她的鞋子,但她不敢停歇!只有一个念头——逃!活下去!
不知跑了多久,首到身后的追兵声彻底消失,首到双腿再也抬不起来,她才敢在一个废弃的、堆满煤渣的砖窑后面停下来,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砖墙,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她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那个冰凉的金属小盒。
雨水冲刷掉了表面的泥污,露出金属冰冷的原色。
她小心翼翼地抠开边缘的防水胶条,掀开盒盖。
里面没有文件,没有纸条。
只有一卷用黑色塑料薄膜紧密包裹着的、比小拇指还细的圆柱形胶卷!
微型胶卷!
祁安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这个年代,微型胶卷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这是间谍传递情报的工具!
父亲祁建国,一个普通的机械厂工程师,为什么会在他改装的自行车里,藏着这种东西?!
这和他衣柜夹层里的俄文笔记、边境布防图,又有什么关联?!
巨大的谜团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她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由秘密和危险编织的巨网之中!
就在她心神剧震,试图理清这混乱线索的瞬间——
“跑得挺快嘛,祁安同志。”
一个带着戏谑、冰冷刺骨的女声,如同鬼魅般,突然从砖窑残破的拱门阴影处传来!
祁安浑身汗毛倒竖,猛地抬头!
只见风雨中,林雪撑着一把黑色的油纸伞,静静地站在那里。
伞沿压得很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巴和一抹冰冷而恶毒的微笑。
她的身后,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穿着普通工装、眼神却异常凶狠凌厉的男人,如同两尊门神,彻底堵死了祁安唯一的退路!
林雪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精准地扫过祁安手中那个还没来得及藏起的金属小盒,以及她手腕上那个若隐若现的月牙胎记,声音如同寒冰:
“把东西交出来。还有告诉我,那个男人,他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