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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振国的倒台，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迅速和彻底。
在科学院专项调查组和林默提供的、无法辩驳的证据面前，他那座沙丘上的大厦被夷为平地。
最终，华夏大学官网发布了一则措辞严厉的公告：
经查实，物理学院教授周振国，存在严重的学术不端、剽窃他人成果、恶意打压学生等行为，影响极其恶劣。校方决定，撤销其博士生导师资格，解除其教授聘用合同，并将其移交司法机关处理。其博士生李浩然，作为学术欺诈的参与者，予以开除学籍处分。
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个曾经被捧上神坛的学术明星，一夜之间，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个将永远被钉在学术界耻辱柱上的名字。
而与之相对的，是林默这个名字，如彗星般崛起，光芒万丈，照亮了整个华夏学术圈。
“史上最牛研究生！” “以一己之力，扳倒学阀，手撕顶级期刊的神人！” “他不是发现了原初黑洞，他比黑洞本身更可怕！”
赞誉、崇拜、神化……像潮水一样涌来。
然而，处于风暴最中心的林默，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出不去了。
国家重点实验室的门口，每天都围堵着几十家媒体的记者。他只要一露面，就会被无数的长枪短炮和刺眼的闪光灯包围。
校园里，他更是寸步难行。总有学生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激动地喊着他的名字，索要签名，或者只是为了看一眼这位传说中的“大神”。
他的手机号和社交账号也被人肉了出来，彻底沦陷。他不得不换了一个新的号码，与外界暂时隔绝。
这个世界，仿佛一夜之间，变得陌生而喧嚣。
“不习惯吧？”
陈院士的办公室里，老人看着林默脸上那与年龄不符的倦意，笑着摇了摇头。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当你选择站在聚光灯下时，就再也无法回到黑暗中去了。”
他给林默续上茶，语气变得语重心长：“孩子，你用你的智慧，赢得了这场战争。但从现在开始，你要面对的，是比周振国复杂千百倍的东西——人性，利益，还有政治。”
“己经有人来找过我了。”陈院士的眼神深邃，“军方的，想让你的发现应用于星际通讯；商业巨头，想用你的名义成立天价的实验室；甚至还有国外的机构，开出了你无法想象的条件，想让你移民……”
林默沉默地听着。这些，他早有预料。
“我替你都挡回去了。”陈院士说，“我告诉他们，你只是一个纯粹的学者，你的战场，只在这间实验室里。但是，我不知道能挡多久。”
“谢谢您，老师。”林默由衷地说道。
“记住，能保护你的，不是我，也不是科学院的头衔。”陈院士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而是你下一次、下下次、每一次的惊世发现。只要你跑得够快，跑在所有人的前面，那些世俗的纷扰，就永远追不上你。”
林默重重地点了点头。
傍晚，林默难得地溜出了实验室，他戴着帽子和口罩，走在校园僻静的小路上。
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一个保温饭盒，正在路灯下等着他，看到他，女孩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是苏晓月。
“我猜你肯定又没好好吃饭。”她小跑过来，将还温热的饭盒塞进他手里，语气里带着一丝嗔怪，“你现在可是国宝，要是饿坏了，我可担待不起。”
她是少数几个，在风暴之后，还敢用正常语气和他说话的人。
“谢谢。”林默打开饭盒，是简单的三菜一汤，却散发着的香气。他拿起筷子，默默地吃了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苏晓月在他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托着下巴看着他，忽然问道：“林默，你……开心吗？”
林默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开心吗？
大仇得报，名满天下，他本应该开心的。
可为什么，心中那块被仇恨占据的地方，在变得空空荡荡之后，却涌起了一丝茫然？
他看着苏晓月那双清澈的、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睛，第一次，将自己的困惑说了出来：“我不知道。我好像……把之前的那个自己，连同他一起，都埋葬了。可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我还没想好。”
苏晓月静静地听着，然后，她伸出小手，轻轻地覆在了林默抓着筷子的手上。
她的手很暖。
“没关系呀。”她微笑着说，“以前，是仇恨推着你往前走。以后，就让天上的星星，带着你往前走吧。你不是最喜欢看星星的吗？”
林默的心，猛地一颤。
他抬起头，看向夜空。
是啊，他喜欢星星。
他喜欢的是物理，是宇宙，是那些超越了个人恩怨的、永恒的真理。
周振国，只是他探寻真理的道路上，一颗碍眼的石子。现在，石子被踢开了，他的路，应该更宽，更远。
“谢谢你，晓月。”他轻声说。
“快吃吧，菜要凉了。”苏-晓月俏皮地眨了眨眼，收回了手，耳根却微微有些泛红。
那一晚，林默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实验室。
他没有再去看那些关于周振国的新闻，而是久违地，打开了那个国外的物理学论坛。
那个关于他“沙丘大厦”理论的帖子，己经变成了对神秘人“M”的朝圣地。
他正准备关闭网页，却发现右上角，有一个闪烁的私人信箱图标。
他点开。
发信人，是一个他只在教科书封面上见过的名字——爱德华·威滕，当代最伟大的物理学家之一，弦理论的集大成者。
信的内容，只有一句话。
【I know who you are, M. We o talk. About the stars, and something more.】 （我知道你是谁，M。我们需要谈谈。关于星星，以及……一些更深邃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