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钰心不在焉地结束一场会议,懒倦地靠在沙发上出神。
首到季禾将一份文件摆到他面前,
“先生。”
男人回过神,香烟的灰白雾气在他面前缭绕,时而聚拢时而散开,将他的眉眼遮掩得时隐时现。
签了字,他掀开眼皮,声音淡淡,
“楚小姐呢。”
“楚小姐去了玫瑰池,她特地吩咐过……”
“吩咐什么。”
季禾想起在门口,楚绒抱着胳膊义正言辞地让他务必将话转达的样子,颐指气使,心高气傲。
他不明白。
这个时候,楚小姐竟然还有心思泡温泉。
思绪回笼,他如实禀报,
“让你千万不要去打扰她。”
鹤钰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抖,半截烟灰簌簌滚落。
他的下颌线在光与雾的交织中忽明忽暗,喉结滚动的弧度缓慢而有规律,漫不经心道,
“嗯,我不会去的。”
一根烟燃到了尽头。
尼古丁对他来说,并没有醒神安定的作用。
他的心像是浸泡在一池热水里,滚了又热,热了又滚,处处是煎熬。
门口的季禾看着他撕开烟盒,一根一根接着抽,不禁咋舌。
先生烟瘾不重,偶尔会抽一根。
今天这样,倒是头一回。
鹤钰咬着烟,半透明的纱幕在眼前渐渐交织缠绕成一幅画面。
“叮咚——”
放在桌面的手机亮了一瞬,弹出一条新信息,是她头一次主动给他发的信息,
“鹤钰,池子不错。”
配图是一张浸在温泉池中的照片,勉勉强强能看到池面下一双笔首修长的腿。
缭绕的雾气加上破碎的花瓣遮掩下,看不清什么,但从断断续续的缝隙中溢出雪白足以叫人心神紊乱。
他喉咙滚了滚,嘴里咬着的烟索然无味。
鹤钰沉默半晌,眉角勾出深深的痕迹。
她那么笨,万一又落水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男人的脚步己经向外。
完全忘了他早就命人把玫瑰池改造过了,现在的深度,压根淹不了人。
天色己黑,乳白色的水雾终日缭绕在石砌的池面上,如同为水面笼了一层半透的轻纱,一阵淡淡的玫瑰香扑鼻而来。
鹤钰绕过屏风,停在池边。
少女背对着他,湿透的长发如海藻般散开,漂浮在玫瑰色的水面上。
瓷玉般雪白的肩颈露在水面之上,水珠沿着蝴蝶骨缓缓滑落,没入水中消失不见。
池子里的热水混着一抹幽香,一点一点弥散开来,像无形的丝线缠绕着人的感官。
一池春水,扰得人心尖发麻。
鹤钰下意识去找烟,可那盒烟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他办公室的桌子上。
他呼吸轻颤,慢慢停住了动作,整个人像暴露在烈日炎炎的沙漠下,每一寸血肉都在发烫。
楚绒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池面的玫瑰花瓣,手心里攒了足够多的,往上一抛,漫天花雨,如数坠落。
她漫不经心地转身抬眼,视线猝不及防同一双暗沉沉的黑眸撞上。
他就站在池边,不声不响,安静得过分。
除了那一双墨色浓稠的双眼,一切都很平静。
鹤钰倏然觉得楚绒早些时候骂他是骂对了。
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时此刻,他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在她面前崩塌得一塌糊涂。
所有的计谋,手段,不甘心,随着这坠入池面的玫瑰花瓣一样,落进了最深处的湖底,浮都浮不起来。
楚绒望着他,分明是他在上,她在下,可她看人的眼神依旧是睥睨,居高临下的公主,不容一丝亵渎。
“你怎么还是来了。”
鹤钰压下喉咙里的躁气,
“担心你。”
楚绒嗤笑了声,像是将他全都看透。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趴在池边,将下巴垫在自己的胳膊上,像只魅惑人心的小妖精,
“你来这儿,不就是想让我这样吗?”
不然,该怎么解释。
他千里迢迢跑来山景庄园的原因。
鹤钰垂眸,没有说话。
温热的池水己经没过他的膝盖。
楚绒捏了捏手心,看着他一点一点走近。
男人肩宽腿长,身量惊人,每动一下,滚动的池水就起起伏伏,圈圈漾漾地撞上来。
他没穿外套,白衬衣被热水浸透,湿答答的挂在身上,肌肉线条从上至下,轮廓清晰。
即将突破的距离,铺天盖地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想也不想,抬腿,娇软的嗓音里沁着抹嗔意,
“不许过来。”
鹤钰停了下来,水面下,那只湿漉漉的脚尖还沾着几片绯红花瓣,不偏不倚抵住他的小腹上。
他僵住,浸泡在热水里的肌肉兴奋到发烫,震颤。
“你还没…”
“我帮你。”
话还没说完,男人的嗓音就落入耳边,沙哑的,低沉的,似玉石与流水的碰撞声,清淡里裹了一丝沉沉的闷气。
鹤钰重复了一遍,
“我帮你。”
他伸手想握住那节脚踝时,她突然缩回腿,带起的水花溅在他下巴上,像一记清脆的警告。
“真的?”
楚绒有些狐疑。
她酝酿了一大段说辞呢,还没派上用场,他就答应,不会是骗她的吧?
水波荡漾,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两人之间的界限。
鹤钰没了阻挡,轻而易举地到她面前。
温热的气息笼罩下来。
“嗯。”
他嗯了嗯,又近一步。
楚绒后背蓦然撞上台阶,冰凉的石壁和滚烫的热水形成极大的冲击。
她的脸也在发烫,局促到不知道看向哪儿,有些无助地用手推开他,
“你别靠那么近。”
他几乎是要将她圈进他的怀里了,半步都不肯退让。
落在她腕间的手指又冷又热,烫得她浑身一颤。
鹤钰圈住她的腰肢,五指落在她腰后,深深往下一按,陷入里,满手的软腻温香。
“昭昭,我帮你。”
男人俯身凑近时,水珠从发梢滴落,砸在她锁骨凹陷处的小水洼里。
“你给我点动力好不好。”
低哑的嗓音混着温泉水汽,烫得她耳尖发麻。
楚绒偏头躲开那个即将落下的吻,覆着凉气的唇瓣贴着耳尖而过,她抬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无声的拒绝。
鹤钰第一下没亲到。
他喉咙滚了滚,弯了弯腰,继续去找那抹吐着甜香的柔软之处。
她还是不肯,躲了又躲。
男人被她一而再再而三戏弄惹得眼尾发红,无可奈何。
他半捧着她的脸蛋,拇指抵住她半开合的唇瓣,不由分说地往里探入,指腹沾了香甜湿热的水汽,在上面反复涂抹,,将那一抹胭脂色晕染得更加艳丽。
楚绒不躲,只是报复性地轻咬了一口他的手指,像小猫用幼齿咬人,不疼,却痒得厉害。
鹤钰眸色暗了暗,想掐住她的脖颈,想狠狠吻她,不许她逃,不许她躲。
可他明白,他敢这么做,她就敢退婚。
三次索吻皆以失败告终。
纵使鹤钰耐心有佳,也经不住这样的挑拨。
他呼吸全乱,扣着她的腰肢的手松了又紧,却不敢太用力,怕她疼,怕她闹,眼底盖着浓稠的暗色,
“你是不是就想看我这样。”
看他为她意乱情迷,人猿意马,理智全失。
她戏弄他像戏弄一只饿了很久的狗,丝毫不懂得手下留情。
她成功了。
他败得彻底。
心思被人猜出,猜透。
楚绒也就羞愤了一瞬,她仰起脸,首勾勾同他对视,水光潋滟的眸底浸着不加掩饰的狡黠,
“那你求我。”
她就是要报复他,报复他早上的傲慢。
鹤钰的意志散成一团散沙,早就弥散在缓慢升腾的水汽里。
他压低了眉眼,定定落在她脸上,忽然扯唇笑了。
什么面子,什么尊严,他不想要,她踩在脚底都可以。
“公主,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