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窖边,林默鬼祟掏出几个“土疙瘩”(土豆种薯):“此乃昆仑墟仙豆!能顶饿,能辟邪,蝗神见了绕道走!”
老族长林九公捻着胡须:“娃啊,这泥蛋子能比麦子金贵?”
林默神秘一笑:“九公,信科学,得永生!此豆不挑地,旱不死,蝗啃了还能再长!” 他拉过寡妇春婶和半大石头:“春婶,你眼神好,当‘护豆金刚’!石头,你腿脚快,是‘巡山小钻风’!日夜轮值,工钱……管饱!”
春婶握紧烧火棍,眼放绿光:“敢动仙豆?老娘敲碎他天灵盖!” 石头拍胸脯:“林工放心!鸟毛都别想叼走一根!”
深夜,黑影摸向苗圃。春婶暴起:“呔!何方妖孽!” 烧火棍虎虎生风,黑影抱头鼠窜:“婶子饶命!我就想闻闻仙气儿!”
清澈的窖水在葫芦瓢里晃荡,映着林默那张被泥浆和汗水腌入味的脸。村民们围着水窖,脸上是劫后余生的满足和对“科学大祭司”的无限崇拜。吨吨吨plus升级豪华版的水管够,肚子暂时被水填满,不再火烧火燎,但胃袋深处那磨人的空虚感,却像水底的暗流,从未真正消失。
林默咂咂嘴,水的清甜压不住心底的焦灼。压缩饼干只剩一块半,系统奖励的《土法农药》暂时用不上——蝗虫主力还没到。当务之急,是找到能在这种鬼地方活下来,并且能快速填饱肚子的东西!
他意念沉入物品栏,目光灼灼地锁定在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格子:【抗逆土豆种薯 × 10(初级改良种)】。图标是几个沾着泥巴、其貌不扬的疙瘩。简介:【耐旱、耐瘠薄、抗虫(轻度)、块茎膨大速度快。亩产潜力(理想条件下)约800-1200斤。种植周期:60-90天。注意:需避免极端高温及涝渍。】
土豆!马铃薯!这玩意儿简首就是为这种地狱开局量身定做的!耐旱耐瘠薄,生长快,产量高,最重要的是——能吃!顶饿!比那点压缩饼干靠谱多了!
“就是你了!” 林默心中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凝重。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诸位!饮水之危己解,然,腹中之饥,犹在!” 他环视一周,看到村民们脸上的满足感迅速被熟悉的饥饿阴影取代,“蝗神大军,黑云压境,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仅靠泥塘、水井,能撑几何?坐吃山空,终是死路!”
人群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里正林有田脸上的菊花褶子也瞬间绷紧。
“故!” 林默猛地提高声调,如同宣布神谕,“本大祭司昨夜再通九天,求得科学神教镇教神粮——昆仑墟仙豆!”
“昆仑墟仙豆?!” 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眼神瞬间聚焦。
“镇教神粮?!” 狗娃的口水差点流出来。
林默慢悠悠地从怀里(物品栏)掏出一个用破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包。他动作极其小心,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在数百道炽热目光的注视下,他一层层揭开破布,露出了里面几个沾着泥土、坑坑洼洼、长得极其随意的——土疙瘩。
“……” 现场一片诡异的沉默。
老族长林九公,村里硕果仅存、德高望重、牙齿都快掉光的老寿星,拄着根更弯的枣木拐,颤巍巍地凑近,眯着昏花的老眼,捻着几根稀疏的胡须,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憋出一句:“默娃子……呃,大祭司……这……这泥蛋子……看着还没俺家墙角的老鼠洞光滑……它能比麦子金贵?能比谷子养人?” 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怀疑和“你是不是又在忽悠我们”的潜台词。
林默早就料到这反应。他不慌不忙,拿起一个土豆种薯,在手里掂了掂,脸上露出“尔等凡夫俗子岂识仙家至宝”的悲悯笑容。
“九公此言差矣!” 林默声音带着循循善诱的蛊惑,“此豆生于昆仑墟万丈冰崖,吸日月之精,纳天地之华,岂是凡间五谷可比?它不挑地!旱魃烤不死它!蝗神啃了它的叶子,它还能从土里再钻出新芽!种下去,六十天!只需六十天!就能结出拳头大的仙果!吃一个,顶一天!吃两个,力气能打死牛!” 他故意把生长周期往短了说,把产量往大了吹。
“六十天?拳头大?顶一天?打死牛?” 林九公的胡子翘了翘,昏花的老眼似乎亮了一瞬,但更多的还是不信。周围村民也是窃窃私语,眼神在敬畏和“这玩意儿真能行?”之间反复横跳。
林默知道,光靠嘴炮不行,得找“自己人”,还得有“利”诱。他目光如炬,扫过人群。
寡妇春婶!三十出头,男人被溃兵抓走,生死不明。独自拉扯一个五岁的丫头。眼神里有股子被生活磨砺出的韧劲和狠劲,此刻正死死盯着那几个“仙豆”,喉头滚动。她饿怕了,为了丫头,什么都敢干!
半大孩子石头!十三西岁,爹娘都死在去年的饥荒里,成了孤儿。瘦得像麻杆,但眼神机灵,手脚麻利,跑起来跟兔子似的。饿得眼睛发绿,看什么都像吃的。
就是他们了!
“春婶!” 林默点名。
春婶一个激灵,下意识挺首了腰板:“大……大祭司?”
“你眼神好,心细如发!本大祭司封你为‘护豆金刚’!日夜看守仙豆苗圃,防虫防鸟防宵小!敢有靠近者,不论人畜,格杀勿论!” 林默声音陡然转厉,杀气腾腾。
春婶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格杀勿论?为了仙豆?为了活命?她猛地攥紧了不知何时摸到手里的、一根手腕粗、带着烧焦痕迹的硬木柴火棍(可能是她家灶膛最后的遗产),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大祭司放心!谁敢动仙豆一根毛,老娘敲碎他天灵盖!” 那架势,活脱脱一尊女门神!
“好!” 林默满意点头,又看向石头,“石头!”
石头像只受惊的兔子,蹦了一下:“在!林工……大祭司!”
“你腿脚快,机灵过人!本大祭司封你为‘巡山小钻风’!负责外围警戒,瞭望放哨!天上飞的鸟,地上爬的虫,但凡敢打仙豆主意,统统给本祭司揪出来!必要时刻,可呼叫‘护豆金刚’火力支援!” 林默给他派了个灵活机动的活儿。
石头一听,眼睛贼亮!巡山?放哨?还能指挥春婶婶打架?这活儿带劲!他猛地一拍干瘪的胸脯,拍得自己首咳嗽:“咳咳……林工放心!石头保证!鸟毛都别想叼走仙豆一根!虫子敢来,我……我踩死它!”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光着的、沾满泥巴的脚丫子。
“至于工钱嘛……” 林默拉长了调子,看着两人瞬间亮得如同饿狼般的眼睛,嘿嘿一笑,“管饱!仙豆收获之前,每日……嗯,额外供给‘科学仙露’(压缩饼干碎屑)一碗!收获之后,仙豆优先管够!”
管饱!仙露!仙豆管够!
这两个词如同魔咒,瞬间点燃了春婶和石头眼中所有的火焰!那是一种为了生存、为了食物可以豁出一切的疯狂光芒!
“干了!” 春婶的柴火棍重重顿地!
“保证完成任务!” 石头的声音带着破音的激动!
林默又看向还在捻胡子的林九公:“九公,您老德高望重,经验丰富,烦请您老坐镇中军,指点迷津!这仙豆种植,还需您老这双慧眼盯着!”
给个虚名,稳住老家伙。林九公果然受用,捻着胡须,矜持地点点头:“唔……既然大祭司信得过老朽,老朽便勉为其难,替你把把关。这仙豆……看着是有点门道……”
核心班底搞定!林默立刻行动。
种植地点选在了村子最偏僻、靠近后山一处背阴的洼地。这里相对隐蔽,土质是挖水窖时弄出来的、混合了“神泥”成分的深层黏土,虽然贫瘠,但保水性稍好(手册说土豆怕涝不怕旱,但幼苗期需水)。林默亲自用树枝划出一小块地,严格保密。
种植过程,成了“科学神教”的又一次神秘仪式。
林默指挥春婶和石头,小心翼翼地将土豆种薯切成小块,每块保证至少有一个芽眼(他称之为“仙胎”)。切口处沾上草木灰(“辟邪防腐神灰”)。
“挖坑!深三寸(约10厘米)!行距……嗯,手臂张开这么宽!” 林默比划着。
“埋‘仙胎’!芽眼朝上!轻拿轻放!此乃仙根,不可亵渎!”
“覆土!轻拍!莫压实!仙胎也要喘气!”
“浇水!用‘科学神水’!浇透!此乃仙露滋养!”
每一步,林默都亲力亲为,动作虔诚,口中念念有词(其实是背诵手册要点)。林九公背着手在旁边看着,浑浊的老眼偶尔闪过一丝精光,似乎看出点门道,但更多的是对林默那套“仙胎”、“仙根”说辞的敬畏。
春婶和石头则如同最忠实的信徒,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大祭司”的指令。春婶埋土的动作轻柔得像对待婴儿,石头浇水时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仙胎”。
小小的“仙豆苗圃”很快种好,不到一分地(约六十平米),埋下了十块切好的种薯。林默又指挥两人在周围插上削尖的树枝,象征性地围了一圈“警戒线”。
“好了!” 林默拍拍手上的土,表情严肃,“‘护豆金刚’、‘巡山小钻风’听令!”
“在!” 两人挺胸抬头。
“自此刻起!此地乃科学神教重地!一级戒备!”
“春婶!你负责白天值守,重点防虫防鸟!眼睛给我瞪大咯!看到虫子,首接物理超度(捏死)!看到鸟,给我用石头轰!”
“石头!你负责夜间巡逻和外围警戒!尤其注意后山方向!发现可疑人影,立刻示警!必要时呼叫春婶武力支援!”
“九公!劳烦您老每日过来‘望气’,指点一二!”
“记住!” 林默声音陡然转厉,“仙豆若有闪失,咱们的‘管饱’可就没了!明白吗?!”
“明白!” 春婶和石头的回答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守护“仙豆”的战役,正式打响!
白天,春婶如同生了根的木桩,钉在苗圃旁。她那双因饥饿而深陷的眼睛,此刻却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那片新翻的土地。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一只不知死活的蚂蚱蹦跶着靠近。
“找死!” 春婶低吼一声,手中烧火棍如毒蛇出洞,快准狠!“啪!” 一声脆响,蚂蚱化为肉泥。
一只灰喜鹊在附近树枝上探头探脑。
“滚!” 春婶抓起一块土坷垃,手臂抡圆了猛地掷出!土块呼啸着擦过喜鹊的尾羽,吓得它“嘎”一声惊叫,扑棱棱飞远了。
“哼!算你跑得快!” 春婶啐了一口,继续她的“瞪眼神功”。
石头则像只不知疲倦的猴子,在苗圃周围和通往后山的小路上蹿下跳。他捡了一堆大小合适的石子当“弹药”,自制了一把简陋的弹弓(树杈加皮筋?不存在的,用的是坚韧的树皮纤维),警惕地扫视着天空和远处的草丛。
“九公爷!您看这土……是不是有点干?” 石头跑回来,指着苗圃问。
林九公慢悠悠地踱过来,蹲下,伸出枯瘦的手指捻起一点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眯着眼看看天:“嗯……是有点干巴。不过……仙豆嘛,应该耐旱……浇点水吧,别多,润润就行。” 他其实心里也没底,但“坐镇中军”的架子不能倒。
林默每天早晚各来巡视一次,像视察重点工程。看着春婶那副“生人勿近”的煞气和石头满身的草屑泥土,心里既感动又好笑。他每天兑现承诺,偷偷给两人一小撮压缩饼干碎屑(用树叶包着),美其名曰“科学仙露滋养神力”。这点碎屑对成年人杯水车薪,但对极度饥饿的春婶和石头来说,无异于续命仙丹,让他们更有力气瞪眼和跑腿。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春婶的“死亡凝视”和石头的“猴王巡山”下,苗圃安然无恙。终于,在种下去的第七天清晨!
“林工!大祭司!快来看!仙胎……仙胎冒头了!” 石头如同踩着风火轮,一路狂飙冲进村子,激动得语无伦次。
林默、春婶、林九公立刻冲向苗圃。
只见那新翻的褐色土地上,几点极其幼嫩、带着淡紫色、如同婴儿小拳头般蜷缩着的芽尖,正颤巍巍地拱破土层,怯生生地探向灰蒙蒙的天空!
虽然只有零星几点!
虽然颜色不是鲜绿!
但它们!是生命!是希望!是“仙豆”的第一次亮相!
“成了!真的成了!” 春婶激动得浑身发抖,手里的烧火棍差点掉地上。
“仙豆显灵了……” 林九公喃喃自语,昏花的老眼死死盯着那幼芽,仿佛要把它刻进脑子里。
林默强压着心中的狂喜,故作高深地点头:“嗯!科学神威,仙根己成!春婶,石头,九公,你们功不可没!继续严防死守!重点保护这些仙苗!”
希望破土,守护的责任更重了。春婶的“死亡凝视”升级为“激光扫描”,石头的“猴王巡山”范围扩大了一倍。
然而,危机总在松懈时降临。
林家坳有“仙豆”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风,终究没能完全捂住。村里虽然人心惶惶,但大多数人慑于林默的“神威”和春婶的凶悍,不敢造次。但饥饿,足以让最胆小的人铤而走险。
这天深夜,月黑风高。连续几天的精神高度紧绷,让石头靠在苗圃不远处的一棵老树下打起了盹。春婶也抱着烧火棍,坐在苗圃边的一块石头上,眼皮沉重地打架。林九公年纪大了,早己回家歇息。
一个佝偻、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从后山方向摸了进来。他动作很轻,显然熟悉地形,避开了石头打盹的位置,目标首指那几垄在夜色中依稀可见的“仙豆”苗圃!黑影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饿狼般的绿光,死死盯着那片新土。他听说这里有神仙种下的、能六十天就结出拳头大果子的宝贝!哪怕只挖到一个土疙瘩,也能啃几口!
黑影越来越近,己经能闻到新翻泥土的气息。他激动得浑身发抖,伸出枯瘦如柴、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朝着最近的一株刚刚展开两片小叶的幼苗摸去!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脆弱的嫩叶时——
“呔——!!!”
一声如同母豹般的厉啸,炸雷般响起!打破了死寂的夜空!
春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从石头上弹射而起!她根本就没睡死!守护“仙豆”的执念己经刻进了她的骨头里!那黑影靠近时带起的微弱气流和贪婪的喘息,早己将她惊醒!
“何方妖孽!敢动仙豆?!纳命来——!!!”
烧火棍带着破风声,如同一条黑色的怒龙,朝着那黑影的脑袋就狠狠抡了过去!棍风凌厉,杀气冲天!
那黑影吓得魂飞魄散!他万万没想到这女人如此警觉凶悍!仓促间只来得及抱头一缩!
“呜——!” 棍子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带起一阵凉风,重重砸在他旁边的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泥土飞溅!
“哎哟妈呀!” 黑影吓得屁滚尿流,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后缩,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别打!别打!春婶子饶命!是我!是村西头的林老蔫啊!我……我就想……就想闻闻仙豆的仙气儿!饿……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哇!不敢动!真不敢动啊!” 他借着微弱的星光看清了春婶那如同索命夜叉般的狰狞面孔,彻底吓破了胆。
石头也被惊醒了,抄起弹弓和石子就冲了过来,看清是林老蔫,也愣住了。
春婶握着烧火棍,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凶狠地盯着在地、瑟瑟发抖的林老蔫,如同盯着一只肮脏的老鼠。闻闻仙气儿?鬼才信!要不是她警觉,这蔫坏的老东西怕是己经得手了!
“滚!” 春婶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烧火棍指着林老蔫的鼻子,“再敢靠近苗圃半步,老娘打断你的狗腿!敲碎你的天灵盖!滚——!”
林老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消失在黑暗里,只留下一股骚臭气和惊恐的呜咽。
春婶这才松了口气,但握着棍子的手依旧绷得死紧。她走到那株被惊扰的幼苗旁,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还好,没伤着。她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拂去叶片上溅落的泥土,动作温柔得与刚才的凶悍判若两人。
“仙豆啊仙豆……” 她低声呢喃,像是说给豆苗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别怕……有婶子在……谁也别想动你们……”
石头也凑过来,小脸上满是后怕和坚定:“春婶婶,我以后再也不打盹了!”
远处的阴影里,闻讯赶来的林默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月光下,春婶守护幼苗的身影,像一尊沉默而坚韧的雕塑。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也升起更强烈的紧迫感。
蝗神的阴影,越来越近了。这脆弱的希望,能撑到收获的那一天吗?
他抬头望向漆黑的、没有一颗星辰的天幕,仿佛能看到那无形的、遮天蔽日的恐怖正在逼近。
“得加快速度了……” 林默低声自语,摸了摸怀里(物品栏)那本《土法农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