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医院的留声机突然卡壳,黄铜喇叭里传出齿轮错位的刺耳杂音。王大锤刚把富贵放进铺着绒布的纸箱,就见煤球炸着毛窜到柜顶,爪子指着窗外盘旋的海鸥——那些海鸥的翅膀边缘泛着银光,正以灯塔为圆心盘旋成诡异的漩涡。
“铁皮上的锈字又变了。”阿语蹲在桌前,树心木牌压着的锈蚀铁皮上,古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现在写的是‘灯塔哭了三天三夜,把影子泡成了盐水’。”他翻着爷爷的笔记,指尖停在某页泛黄的插图上,“你看,这张灯塔剖面图里,地基处画着和青铜钟相同的眼睛符号。”
林小满正用放大镜观察相机里的灯塔照片,照片上的青铜灯突然渗出银色光流,在屏幕上汇成行小字:“子时潮汐,门扉洞开。”她猛地抬头,窗外的海鸥突然集体俯冲,翅膀拍打的声音里混着清晰的哭腔,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呜咽。
王大锤的罗盘突然剧烈震颤,盘面上船锚与微笑符号的交汇处裂开细缝,青铜色光流顺着裂缝爬上刻度,在边缘凝成座微型灯塔的虚影。“它在指引方向。”他按住发烫的罗盘,掌心的金色纹路与青铜光流交织,“灯塔下面有东西在召唤我们,而且——”他看向林小满,“那东西和语源之核有关。”
富贵突然从纸箱里探出头,翅膀上的伤口己经结痂,新长出的羽毛泛着淡淡的金光:“我刚才听见海风在说‘盐里藏着耳朵’。”它歪着头梳理羽毛,喙尖挑起片从港口带回来的海盐,“还说灯塔的影子里,埋着默语者的‘舌头’。”
子夜的海岸线泛着磷光,王大锤踩着退潮后的礁石前进时,罗盘的指引突然变得混乱。青铜灯塔的光柱在浓雾里忽明忽暗,照得礁石上的贝壳个个张开,露出里面螺旋状的纹路——那些纹路竟是由细小的文字组成,在月光下闪烁着青绿色的光。
“是古代渔民刻的祈愿文。”阿语捡起枚巴掌大的海螺,树心木牌贴近海螺的瞬间,里面传出海浪拍岸的声响,混着模糊的人声,“他们在向语源之核祈祷,希望海风能带走灾祸,看来这里早就和语源支流相连。”
林小满的相机突然自动开启夜视模式,镜头里的灯塔被层淡红色的能量场包裹,无数银色的细线从能量场延伸到海底,像根系般扎进黑色的海水里。“这些线在吸收潮汐的能量。”她调整焦距,发现线的末端连接着密密麻麻的贝壳,每个贝壳里都蜷缩着半透明的人影,“是失踪的渔民!他们的语言能量被封印在贝壳里了!”
罗盘突然指向灯塔底部的石门,门楣上刻着幅浮雕:艘帆船在漩涡里下沉,船员们将青铜面具抛向海面,面具在水里化作座灯塔。王大锤刚要伸手触摸石门,周围的贝壳突然同时闭合,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震得礁石都在颤抖。
“是声呐攻击!”林小满用相机镜头对准最近的贝壳,屏幕上立刻跳出警告——贝壳里的语言能量正在急速膨胀,“它们控了,想把我们震晕在礁石上!”
煤球突然窜到块突出的礁石上,对着海面发出尖锐的嘶鸣。它的叫声里带着树心木牌的青绿色能量,那些即将炸裂的贝壳突然安静下来,纹路里的文字开始反向流动。“它们在害怕猫叫?”阿语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树心木牌突然发烫,“不对,是煤球的声音频率和语源支流共振了!”
王大锤趁机将罗盘按在石门中央,青铜色光流顺着浮雕的线条游走,帆船浮雕突然活了过来,在石门上缓缓航行。当船影驶入漩涡的瞬间,石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向两侧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盘旋向下的石阶,阶壁上嵌着发光的贝壳,照亮了层层叠叠的壁画。
“这些画在讲默语者的起源。”林小满举着相机边走边拍,壁画上的人物戴着青铜面具,正将某种黑色液体倒入海中,海水里浮出没有嘴的人影,“他们不是天生没有嘴,是被献祭后失去了语言能力,变成了语源之核的看守者。”
石阶尽头是圆形的石室,中央矗立着座青铜台,台上悬浮着枚拳头大的海螺,海螺表面的纹路与王大锤的罗盘完全吻合。石室西周的壁龛里摆满贝壳,每个贝壳都对着海螺,发出细微的共鸣声。
“这是‘海语者的共鸣台’。”阿语抚摸着壁龛边缘的刻字,“爷爷笔记里说,古代海语者能用它和海洋沟通,现在却被改造成了吸收语言能量的装置。”他突然指向海螺底部,那里插着根银色的封言钉,钉尖正渗出黑色的液体,“是默语者的本源能量!”
王大锤刚要拔起封言钉,整个石室突然剧烈摇晃,海水从石阶缝隙涌进来,带着股浓烈的铁锈味。石壁上的贝壳纷纷炸裂,露出里面蜷缩的人影——那些人影没有脸,只有空洞的脖颈,正伸出半透明的手抓向众人。
“是被同化的默语者!”林小满用相机拍摄不断逼近的人影,闪光灯的光芒在人影身上炸开金色的火花,“它们想夺回海螺!”
富贵突然冲向最高处的壁龛,用喙啄下枚最大的贝壳。贝壳里的人影发出无声的尖叫,化作银色的光流注入富贵体内。“原来如此!”富贵的声音突然变得浑厚,翅膀上的金光大盛,“这些贝壳是容器,只要释放里面的语言能量,就能打破它们的控制!”
阿语立刻将树心木牌贴在壁龛上,青绿色的光流如潮水般涌入所有贝壳。那些蜷缩的人影纷纷舒展身体,化作各色光流汇入中央的海螺。当最后一缕光流注入,海螺突然发出清亮的鸣响,震得封言钉自动弹出,落在王大锤脚边。
石室的摇晃骤然停止,海水开始退去。王大锤捡起封言钉,发现钉身上刻着新的文字:“面具之下,皆是囚徒。”这时,罗盘突然飞向海螺,两者在空中合二为一,爆发出耀眼的青光,青光中浮现出幅完整的地图——除了城市和港口,还有七座隐藏在海洋深处的灯塔。
“原来不止这一座灯塔。”林小满看着地图上闪烁的光点,“它们组成了包围静默深渊的封印阵,现在有三座己经熄灭了。”她突然指向地图边缘的小字,“这里写着‘青铜领航员,守阵者之血’,难道和戴面具的人有关?”
石阶上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个高大的身影笼罩在石门的光晕里,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手里举着那盏在灯塔上见过的青铜灯。面具的眼睛处闪烁着金色的光,与王大锤掌心的纹路如出一辙。
“恭喜你们激活了第一座共鸣台。”面具人的声音像青铜相击,带着海水的咸味,“但这只是开始,当七座灯塔全部熄灭,静默深渊的真正守门人就会苏醒。”他举起青铜灯,灯光里浮现出无数挣扎的人影,“包括你们在乎的这些声音。”
煤球突然炸毛,对着面具人发出威胁的低吼。王大锤注意到面具人左手戴着枚戒指,戒指上的纹路与树心木牌相同。“你到底是谁?”他握紧重组后的罗盘,青铜与金色的光流在掌心流转,“为什么你的灯会有语源之核的能量?”
面具人轻笑一声,转身走向灯塔顶端:“当你们找到最后一座灯塔时,自然会明白。”他的身影消失在旋转的楼梯间,青铜灯的光芒却留在石室中央,化作枚菱形的金属片,上面刻着座灯塔的图案。
富贵衔来金属片,阿语发现它的材质与树心木牌边缘的金属完全相同。“这是钥匙。”他将金属片贴在地图上对应的光点,那座熄灭的灯塔立刻亮起红光,“他在引导我们去激活剩下的共鸣台,为什么?”
王大锤望着窗外重新平静的海面,罗盘上的七座灯塔虚影有一座己经亮起青光。他突然想起封言钉上的字——深渊的守门人从不只有默语者。或许,戴青铜面具的人,正是另一种守门人。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雾霭,灯塔的光柱突然转向海面,在水底照出座巨大的城市轮廓。林小满的相机自动拍摄下这一幕,照片里的海底城市中央,矗立着座与面具人同款的青铜雕像,雕像的基座上刻着行古老的文字:“当七灯归位,领航者将打开回家的门。”
煤球突然跳进王大锤怀里,爪子指着城市轮廓中的某座尖塔,那里闪烁着与树心木牌相同的青绿色光芒。看来,下一站,是那座沉睡在海底的神秘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