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那粘稠的、如同血液滴落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鼓点,一声声敲打在童心的神经末梢,穿透了捂紧耳朵的双手,清晰地钻进她的脑海。每一次滴落,都像是在她紧绷到极限的心弦上狠狠拨动一下。她蜷缩在卫生间冰冷的角落,身体因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仿佛置身于冰窟。
骨刃!一定是那把染着父亲心头血的邪恶魔刃!它在滴血!它活过来了!它在召唤着什么?还是在宣告着那个恶魔的步步紧逼?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她窒息。她不敢出去,不敢面对客厅里那两件如同催命符般的“礼物”——冰冷的骨刃和那件刺目血红的嫁衣。卫生间狭小的空间,此刻竟成了她唯一的、脆弱的避难所。
时间在粘稠的恐惧中缓慢爬行。窗外的霓虹光影在磨砂玻璃上无声变幻,城市的喧嚣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罩,模糊而遥远。卫生间里只有她压抑的喘息和那持续不断的、令人疯狂的“滴答”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那“滴答”声,毫无征兆地停止了。
绝对的死寂瞬间降临。
这突如其来的寂静,比刚才那持续不断的滴落声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童心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瞪大,死死盯着卫生间的门板。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
停了?为什么停了?
是那个脚步声的主人回来了?还是……那滴落的“东西”……流干了?
死寂如同无形的重压,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每一秒的安静都像是在酝酿着更恐怖的爆发。她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耳朵却竖到了极致,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可能的声响。
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在死寂中如同擂鼓。
这诡异的寂静持续着。恐惧在寂静中发酵、膨胀,几乎要将她逼疯。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像一个等待屠宰的羔羊!她必须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哪怕……哪怕只是看一眼!
一股混杂着绝望和孤注一掷的勇气,支撑着她颤抖的身体。她极其缓慢地、无声地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蜷缩而麻木刺痛。她踮着脚尖,像一只行走在刀锋上的猫,一步一步,挪到门边。
手指颤抖着,轻轻搭在冰凉的门把手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压下喉咙口的尖叫,然后,极其缓慢地、无声地,将门拉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一只眼睛,透过缝隙,惊恐地向外窥视。
客厅里一片昏暗。夕阳的余晖早己消失,只有窗外远处高楼透进来的、微弱而惨淡的城市光污染,勉强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没有身影。没有人。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那张小小的玻璃茶几。
骨刃!它还在!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玻璃上,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着幽冷的寒芒。刀尖……似乎正对着卫生间的方向!那上面……似乎并没有新鲜的、正在滴落的血迹。刚才的声音……是错觉?
不!她的目光猛地凝固在骨刃旁边!
那件血红的嫁衣!
它……它动了!
童心记得清清楚楚,那件嫁衣之前是被折叠得整整齐齐,放在骨刃旁边的。
而现在,它依旧叠放在那里,但……位置变了!
它不再紧贴着骨刃,而是稍微挪开了一点距离。更重要的是,那宽大的、绣满诡异金纹的衣袖,之前是规整地压在下面的,此刻……却有一角,极其不自然地、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过一样,垂落了下来,搭在了冰冷的玻璃茶几边缘!
仿佛……就在刚才的寂静中,有什么东西……触摸过它!或者……它自己……微微动了一下!
一股寒气瞬间从童心的尾椎骨窜上头顶!头皮阵阵发麻!她猛地缩回头,“砰”地一声将卫生间的门死死关上!背靠着门板,心脏狂跳如雷,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不是幻觉!客厅里有东西!那个东西碰了嫁衣!或者……嫁衣本身……就是活的?!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彻底淹没。她滑坐在地,双手死死抱住膝盖,将头深深埋进去,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
她被困住了。被无形的恐惧和诅咒困在这个曾经是“家”、如今却比陈家坳祠堂更加恐怖的囚笼里。
“咚咚咚!”
一阵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骤然在死寂的公寓里炸响!
童心吓得魂飞魄散,身体猛地一弹,后脑勺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她惊恐地抬起头,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谁?!是那个恶魔回来了?!还是……送嫁衣和骨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