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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时，首先注意到的是床头柜上的餐盘——一碗冒着热气的粥，旁边摆着三碟小菜。食物的香气中混杂着某种陌生的花香，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虫族医疗室特有的空气清新剂。
"三天。"厉北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睡了整整七十二小时。"
他走进来，手里抱着个...一岁大的婴儿？
"等等，那是..."我猛地坐起，腹部肌肉抗议着突如其来的动作。
"我们的女儿。"他将孩子放在我床边，小家伙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向我，金绿色的眼睛闪闪发亮，"确切地说，是三天零西小时大的女儿。"
我颤抖着手指轻触婴儿的脸颊——柔软温暖，完全真实。她咯咯笑着抓住我的手指，力气大得惊人。更惊人的是，当她张嘴时，吐出的不是咿呀声，而是清晰的词语：
"妈、妈！"
厉北辰递给我一个数据板，上面显示着女儿的体检报告：骨骼发育相当于12个月大人类婴儿，脑活动接近5岁儿童，能量波动曲线与虫族女王成虫期吻合。
"为什么会这样？"我将孩子搂进怀里，她立刻满足地蜷缩起来，小手抓着我的衣领。
"虫族女王本来就有加速成长期。"厉北辰坐在床沿，金绿色眼瞳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加上人类基因的融合...我们猜测她会在两周内达到相当于人类6岁的发育水平，然后速度放缓。"
女儿突然转向厉北辰，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爸、爸！抱！"
元帅大人僵住了。我从未在这位战场老将脸上见过如此生动的震惊表情。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动作僵硬得像在拆炸弹。女儿却毫不在意，开心地玩起他军装上的纽扣。
"她认人很快。"我忍不住微笑。
"不只是认人。"厉北辰调整着抱孩子的姿势，"昨天她帮虫族工程师修好了三艘战舰的信息素导航系统，今早又教会了炊事班如何用虫族分泌物制作发酵面团。"
门铃响起，周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元帅，真味党的联络人到了。带着您要的东西。"
厉北辰的表情立刻恢复冷峻："让她等着。"
"不。"我挣扎着下床，虽然双腿还有些发软，"我想见见她。关于原始楚宁的事..."
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一间临时会客室。女儿现在坐在我腿上，对桌上摆的水果表现出极大兴趣。厉北辰站在我身后，手始终没离开腰间的厨刀——自从基因完全觉醒后，那把刀就再没离过他的身。
真味党联络人是个西十岁左右的女性，穿着农业集团中层管理人员的标准制服，但胸针被替换成了个小小的银色汤勺。她自我介绍叫莉娅·陈，然后从公文包里取出本旧书——封面上写着《法兰西家常菜》。
"原始楚宁博士留给您的。"莉娅将书推过来，"需要特定方式才能激活里面的信息。"
女儿突然伸手拍打书封，一道金光闪过，书页自动翻到"红酒烩牛肉"那章。莉娅倒吸一口气："她果然有记忆传承..."
"什么记忆传承？"我警惕地问。
"原始楚宁博士将自己的部分记忆编码在特定味觉体验中。"莉娅取出一小瓶红酒和几包真空食材，"吃下对应菜肴，您就能获得那些记忆碎片。"
厉北辰拦住她："证明你的身份。"
莉娅叹了口气，解开领口露出锁骨——那里有个小小的麦穗纹身，但麦粒被替换成了各种蔬菜水果。"真味党创立于十五年前，最初是农业集团内部的美食爱好者小组。当我们发现集团高层在秘密改造虫族基因制造武器时..."
"你们就转入了地下。"周桦突然出现在门口，手里端着茶盘，"像老鼠一样在通风管道里传递食谱密码。"
莉娅冷笑："至少我们没有把同事改造成生化机器人。"
气氛骤然紧张。女儿似乎察觉到不对，小脸皱起来准备哭。我赶紧轻拍她的背，同时看向那本食谱："所以我要做这道红酒烩牛肉？"
"是的，而且必须用我们提供的原料。"莉娅指着那些包装，"这些蔬菜种子来自原始楚宁的私人收藏，带有她的基因标记。"
厉北辰检查了所有材料，最终点头同意。于是，铁胃号的厨房再次成为最意想不到的情报中心。
女儿坐在特制的高脚椅上，监督着每一个步骤。当红酒倒入锅中时，她突然说："蓝妈妈喜欢这样。"
我的手一抖，差点打翻锅子："蓝妈妈？"
"嗯！"女儿快乐地点头，"蓝妈妈，绿妈妈。"她指指自己，又指指我，然后困惑地歪着头，似乎不知如何解释。
莉娅和周桦交换了个眼神。"双载体记忆。"莉娅轻声说，"她继承了两个人的基因记忆。"
红酒炖煮的香气逐渐充满厨房。当我把第一块牛肉送入口中时，世界突然倾斜——
——我站在实验室里，看着营养舱中的两个胚胎。一个绿光莹莹，一个蓝光柔和。"绿色给北辰。"我对助手说，"蓝色我带走。记住，只有两者结合才能..."
画面切换。穿梭艇警报刺耳，我捂着流血的手臂将蓝色胚胎注入自己体内。"对不起，小家伙。"针头刺入皮肤的疼痛，"要让你提前苏醒了..."
最后的画面是虫族战舰内部，我站在某个巨大的器官前，手里拿着那本《法兰西家常菜》。"莉娅，"我对年轻许多的联络人说，"如果我失败了，找到下一个我。食谱会告诉她..."
幻象散去，我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厉北辰的手稳稳扶着我肩膀。女儿在哭，小脸涨得通红。
"记忆冲击。"莉娅递来杯水，"第一次总是最强烈的。"
我喘着气看向食谱——原本空白的页边现在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笔记，最上方写着："警惕纯化派！他们要的不是控制虫族，而是彻底消灭所有变异基因——包括人类中的异能者！"
"纯化派？"我抬头问。
莉娅表情凝重："农业集团内部的极端派系，认为所有基因变异都是污染。他们计划用虫族女王基因制造'净化之雨'，清洗整个星系。"
女儿突然从高脚椅上飘起来——真的是飘，小小的身体被金光托着，飞到锅子上方。在我们反应过来前，她将整个右手浸入炖肉中！
"小心！"我冲过去，却看到她在笑，小手完好无损。更神奇的是，锅中的液体开始旋转，形成个微型漩涡，从中升起一幅全息星图——某个偏远的星系，三颗行星呈特殊排列。
"格利泽581。"厉北辰立刻识别出来，"农业集团的秘密研发基地。"
女儿把手抽出来，舔了舔指尖："蓝妈妈说，坏人在那里养大虫子。"她皱起小鼻子，"难吃的虫子！"
莉娅脸色刷白："他们己经在培育对抗性虫族...元帅，必须立刻行动！"
厉北辰正要回应，警报突然响彻全舰："检测到未知跃迁信号！数量...女神啊，超过三百个！"
我们冲向观测窗。漆黑的太空中，无数跃迁出口如同恶魔睁开的眼睛，一个接一个亮起。而最先钻出的那艘战舰，通体惨白如骨，舰首赫然是个巨大的喷雾器造型。
"纯化派的旗舰。"莉娅声音发抖，"'清洁者号'。"
女儿突然挣脱我的怀抱，飘到窗前。她的小手按在玻璃上，金光如涟漪般扩散。当光芒接触到远处虫族舰队时，所有虫舰同时亮起金色纹路，迅速组成防御阵型。
"保护妈妈！"她清脆地命令，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厉北辰的厨刀己经出鞘，金色纹路从手背蔓延到整个手臂："周桦，准备'满汉全席'协议。莉娅，联系真味党内线。"他看向我，眼神中有我从未见过的柔软，"带她去安全舱。"
"不。"我抱起女儿，感受到她小小身体里澎湃的能量，"我们是一体的，记得吗？"我看向窗外的白色舰队，"而且看起来，有人需要上一堂美食课——关于如何'料理'那些自以为是的清洁者。"
女儿咯咯笑起来，学着我的语气："料理他们！"
莉娅突然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也许这个能帮上忙。真味党最新研发的'味觉炸弹'，能把任何物质暂时转化成可食用状态——包括敌人的护盾。"
我打开盒子，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个马卡龙大小的彩色球体，散发着的甜香。女儿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抓，被我及时拦住。
"这个不能吃，宝贝。"
"可以吃！"她坚持道，"粉色的最好吃！"
厉北辰拿起一个粉色球体检查："能量读数确实稳定...而且与她的波动吻合。"
"因为我们加入了虫族女王信息素。"莉娅解释道，"理论上，她可以控制这些炸弹的生效范围和时间。"
观测窗外，白色舰队己经完成集结，开始喷射某种雾状物质。凡是被雾气接触的虫族战舰，外壳立刻出现腐蚀痕迹。
"开始了。"周桦紧张地说，"基因净化雾。"
女儿的小脸突然变得严肃，她转向厉北辰："爸爸，刀。"
令人惊讶的是，厉北辰毫不犹豫地将厨刀递给她——那把从未离身的武器，现在被一只一岁大的小手握住。奇迹般地，刀在她手中等比例缩小，变成适合她尺寸的玩具大小，但光芒更加璀璨。
"我也要帮忙！"她宣布道，挥舞着小刀在空中画出金色轨迹。随着每一笔，远处的虫族舰队变换着阵型，某种能量网络正在太空中成形。
莉娅敬畏地低语："她在布菜...就像摆盘一样规划战场..."
我突然明白了女儿眼中的世界——对她来说，这不是战争，而是一场宏大的烹饪表演。舰队是食材，太空是砧板，而她正准备做一道足以改变星际命运的大菜。
"那么，"我卷起袖子，拿起一个"味觉炸弹"，"我们该从哪里开始'料理'这些不速之客？"
女儿开心地指向那艘白色旗舰："坏汤！要加好多好多香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