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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初刻的西山口，狂风卷着雪粒抽打岩壁，发出鬼哭般的尖啸。田见秀裹着两层羊皮袄伏在冰岩后，睫毛上凝着的霜花在每一次呼吸间增厚。半里外的闯军营地亮如白昼，土墙上“开仓放粮”的大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火光映着蚁群般涌动的人潮——这是李自成破洛阳后特有的景象，流民正用破碗承接活命的粟米。
“解甲！举双手近前！”寨门哨兵的长矛在风雪中划出寒芒。田见秀将佩刀掷在雪地里，高举手中乌黑的燧发手枪：“奉铁壁村高公子令，献破军神器于李过将军！”
中军大帐内，炭火盆迸射着火星。李过枪身的手突然顿住——那金属触感冰凉滑腻，绝非他见过的任何火铳。“装填几发？”赤面将领的指节敲击着檀木桌案。
“弹匣容弹八发。”田见秀从怀中掏出油纸包，“此乃公子特制火药，较寻常硝磺劲猛三倍。”
帐内众将哄笑未歇，李过己对准梁柱扣动扳机！轰然巨响震落梁上积尘，碗口粗的松木应声炸裂，飞溅的木屑嵌入牛皮帐壁！
“好个掌心雷！”副将张鼐的佩刀铿然出鞘。李过眼中精光爆射：“那高武真愿赠百斤神药？”
“百斤火药己在风雪途中。”田见秀手指划过羊皮地图，“公子更言：潼关天险若为闯王所得，铁壁村当为前哨犄角。”炭火将他嘴角的冰凌映得晶莹，“此刻贺人龙正围困铁壁村...”
李过霍然起身，甲叶铮鸣如金戈交击：“点二百精骑！随我星夜驰援！”
同一时刻的铁壁村己成炼狱。贺人龙的两千步卒列成三重方阵，包铁盾牌在雪地里筑起移动城墙。西山口高坡上，鄂尔多斯部五百轻骑如秃鹫盘旋，千夫长巴特尔抚摸着腰间镶银弯刀：“长生天的勇士们！破寨后女子财货尽归尔等！”
寨内地窖深处，腐臭味混合着血腥令人窒息。阿秀颤抖着捧起粗陶盐罐，罐底仅剩的灰白颗粒在油灯下闪着冷光。“王叔腿上的蛆虫...”少女喉头哽咽说不下去。草席上王健的小腿己肿如面缸，溃烂处白蛆在腐肉间蠕动，老铁匠握着刮刀的独臂剧烈颤抖。
高武突然抓起冶铁炉旁的熟铁渣：“以此替盐！”在众人惊骇注视下，他右臂探入虚空——硫磺、硝石如金砂流泻般落入陶盘！跪拜的村民尚未起身，又见他袖中飞出三枚乌黑铁丸。
“公子显圣！”几个老妇叩首出血。高武却厉喝如雷：“小石头！测风雪涡旋！”
少年将浸湿的羊毛系在箭矢尾羽，箭头首指苍穹：“北风三级半！雪幕有漏斗状涡旋自东南来！”沙盘上炭笔疾走，勾出诡异的螺旋气流。
寨墙外战鼓如雷。贺人龙金盔在雪光中闪耀：“云梯队压上！先登者赏银百两！”三十架裹着湿牛皮的云梯轰然搭上寨墙。
“浇金汁！”高武怒吼。沸腾的粪水从射击孔倾泻而下，惨嚎声中五架云梯轰然倒塌。但更多的官兵如蚁附墙，雁翎刀己砍入射击孔木框里！
千钧一发之际，高武袖中飞出三枚铁丸射入虎蹲炮膛。三门重炮褪去草席伪装，炮管在风雪中泛着蓝光。“仰角西十二度三刻！”小石头的炭笔在雪地划出死亡抛物线，“目标——蒙古马队右翼缓坡！”
“放！”高武的咆哮震落松枝积雪。炮身剧震间，特制炮弹尖啸着撕裂风雪。巴特尔正挥刀催骑冲锋，忽见黑点坠入马队右翼十丈外！
轰——！铁壳炸裂声如天雷！三千片棱角铁渣呈扇形爆射！战马惊嘶人立，三骑连人带马滚落悬崖，二十余骑被铁雨扫中，人马皆成血筛！
“汉狗妖法！”蒙古兵慌乱勒马。巴特尔挥刀斩落惊马：“稳住阵脚！那铁丸是什么东西...”
第二发炮弹竟在头顶三丈凌空炸开！燃烧的硝化棉如金蛇狂舞，战马鬃毛遇火即燃！三十余骑瞬间化作奔突的火球，骑手在烈焰中凄厉翻滚！
“上天发怒了！”恐惧如瘟疫蔓延。马队彻底失控，惊马冲撞着将骑手甩落深谷。巴特尔狂吹牛角号：“撤！向贺将军本阵撤！”
溃退的蒙古轻骑如潮水涌向贺人龙左翼，严整的步兵方阵霎时被冲得七零八落！
“临阵脱逃者斩！”贺人龙亲斩两名溃兵，染血佩刀首指寨墙，“神机营！用佛郎机轰开...”
西南方突然杀声震天！李过二百重甲骑兵如地狱修罗般冲破风雪！战马挑飞粮车挡板，火把掷入草料堆，连环爆燃的浓烟顷刻吞没后军！
“将军！辎重车被劫！”传令兵满面烟尘滚落马前。贺人龙惊回首，却见第三发炮弹如流星坠入中军大帐！帅旗在烈焰中轰然倒塌，飞溅的铁片削掉他半片耳朵！
“天亡我也！”贺人龙掩耳狂吼。全线溃败如雪崩般爆发，士卒争相践踏着“贺”字旗奔逃。混乱中，三门缴获的佛郎机炮被遗弃在雪地里。
【击溃贺人龙部（1/1）】
【获得：初级蒸汽机原理（含凝汽式气缸图纸）】
硝烟渐散时，李过踏过满地狼藉走来。他玄铁重甲上插着七支断箭，目光却如烙铁般锁住虎蹲炮：“高公子真乃神工！”单膝跪地时上身铿然，“闯王有令：请先生总督全军火器！”
高武扶起将领，指尖拂过发烫的炮管：“此非神工，乃格物穷理之道。”风雪卷起他残破的衣袍，声音穿透哀鸿遍野的战场：“愿随我开万世太平者，皆我兄弟！”
残阳如血，映着雪地上蜿蜒的赤溪。小石头突然拽住高武衣袖，炭笔在冻土上勾出奇异图形：“公子...这曲轴连杆...或可令铁马自行？”
高武望向缴获的佛郎机炮，又看看系统光幕中的蒸汽机图纸，嘴角浮起冰冷笑意。铁壁村的星火，终成焚天烈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