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一片银白世界似乎永恒不变,雪花如轻盈的精灵,在风中盘旋起舞,将天地染成素净的画卷。
远处的山峦披上绒白的披风,近处的树木垂下晶莹的冰凌,平日里喧嚣的街道被雪温柔地裹上一层静谧。
而今站在雪中,却觉出几分寂寥。雪花无声地落在肩头,像时光悄然流逝。它们从天空奔赴大地的旅程,不过片刻便消融于尘土。
但正是这转瞬的绽放,让世界拥有了短暂的纯粹。
雪覆盖所有的瑕疵,将万物归于最初的模样——正如人生,总需一些洁白时刻,来涤荡心灵的尘埃。
暮色渐沉,雪仍纷纷扬扬。路灯下,雪花镀上暖黄的光晕,恍若星辰坠落人间。
忽然明白,雪的美不在永恒,而在它降临的瞬间,让每个注视它的人,心中生出温柔的震颤。
夜深了,雪无声地堆积。窗台上,一朵雪花悄然融化,留下一滴晶莹的水痕。这微小的印记,或许便是雪留给世界的吻。
窗外的自己沾染点点白雪,在这冰冷的世界,毛大衣上的绒毛与雪花融为一体,衣物被扣紧,他微微转过头,那是一双吞噬天狼星的瞳孔。
过去与现在对视,过去被收入眸中成为记忆长河中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浪花。
意境之中,欧阳枫棋盘星罗密布,就如同这方天地,无尽的残象潮肆虐着这片大地,宛如末日的天空依旧在他脑海中盘旋。
但他却不以为意,因为自己就是在那样恐怖的末日之中,杀出了一条生路。
己经战胜过的,不值得让他再瞥一眼。
但刚落下一子,欧阳枫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移开了手,何雨倒也聪明,时不时偷瞟老师的他也注意到了欧阳枫的状况。
看到这反应何雨断定应该是有人来了,且应该不是自己的同学,不然老师根本不会有任何反应。
果不其然,没过几秒便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不算大应该是个妇女。
“欧塾师,打扰了。”
微微抬眸,欧阳枫只是瞟了一眼没有过多留目,随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缓缓开口说了一句。
“云姐,来我这私塾有什么要说的,学生需要一个安静的学习氛围,还有......你怀了孩子,在学堂小心些别磕着碰着。”
那妇女模样倒是姣好,就是发丝有些白,这可以理解,毕竟她也有个三十几岁了。
白发,多少还是要长一些的,只不过...云姐苍发冒的确实有些杂。
她己经怀了孩子,怀胎己有了1月的时间,欧阳枫多少听说过,但他不明白一个孕妇在冰天雪地里,不好好在家里面坐月子。
“来我这儿干嘛?”
欧阳枫心里倒是疑惑,但脸上面不改色的观察着棋盘,但云姐也很快说出了来此的原因。
“没事没事,我可细心的很,就是这次来有点事情想请塾师帮忙。”
“...嗯,说,能帮则帮,若是非在下所可为,那就还请自便。”
云姐摆摆手,连忙说道。
“唉,不是什么大事,先生放心,就是......我和宵哥的孩子,我们俩都没啥文化,正巧这镇里面出了个教书先生,便想来让您这孩子取个吉利些名字。”
“哦?你是想...让你的孩子用我起的名?”
欧阳枫倒是来了兴致,抬眸看向那妇人,明明眸子里面没什么情绪,却总是让人感觉很冷漠疏远。
“对,我和宵哥念叨了一晚上也这不行那不行,于是我今早就自己出门请先生给孩子赐名,难道......不行吗?”
不经意间看见那忐忑不安的妇女,欧阳枫对赐名倒是没什么意见,还是得看双方父母的。
“好极......好极,既然这么委任我,那在下不好拒绝,如此,是要宵姓,还是云姓?”
“宵哥一向疼爱我,他家里就剩他和一个弟弟,他不介意孩子是云姓,所以这孩子便是云姓。”
欧阳枫内心嗤笑一声。
“这倒是个痴情种。”
他能尊重,但不理解,只是默默倾听,给予解决,一向如此一向公平。
因为他对城镇里的每个人都是这个态度,所以不存在什么他偏袒某个人的说法。
目光看向云姐腹部,在那便是一个新生的生命,这可是他教书的三年生涯中头一次有人找他给新生儿赐名。
“如若是云姓的话倒是有许多种选择,既如此...云依如何?
“云的意义有很多,比如在困境或挫折面前,云的出现能给人带来安慰和希望,仿佛是天空派来的使者,轻轻念叨着人们只要心怀希望,就会迎来光明
“而金色的祥云代表着财富和地位,是尊贵与荣耀的象征,而依靠的象征,便是娇小可爱聪明伶俐,但如若前面加上一个云字,便是众望所归。
“云依,这一名字的象征意义有大富大贵之意,但也存在着娇小玲珑是一女姓,在这表层的意义下还藏着坚强与内敛,也就注定了在其年幼时,便需要遭受磨难才能使得‘云依’。
“待生完孩子,如若是个女孩便起这个名字,如若是个男孩......那就大有讲究了,是男孩便取名云白屿,至于其中深意...待那时我自会讲解。”
“云依...云依,好名字...我怎么就想不到呢?果然还是教书的见识多,等到时候孩子出生了先生一定要到咱家吃饭做客啊。”
“吃饭还是免了,这孩子...我总觉得有点特殊,那时我便看一眼孩子吧。”
“不管怎么样,到了时候您一定要来哦。”
云姐的笑容在欧阳枫包裹天狼星的瞳孔之中印刻,他知道妇人此时的心情,夹带着的是喜悦与兴奋。
欧阳枫目视着她离开私塾,在座位上的何雨在她离开之后抬起了头,有些疑惑的看向学堂门口。
“夫子,你觉得云妈的孩子是妹妹还是弟弟?”
欧阳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
“有些事,别瞎打听,看好你的书便是你现在要干的事情。”
“哦,知道了.......唉,先生觉得云妈到底是更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棋子飞过来了。”
“哦...”
欧阳枫虽说没有明面回答何雨的问题,但在自己心中他早己把答案弄明白,甚至不用再重复思考。
答案己经很明显,甚至不用欧阳枫投入什么精力去琢磨。
就是小孩没那个心态去细心观察琢磨,他们更想要的是问题的答案,而不是问题该怎么去找到答案。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时间还很长,当它隐入黑暗,却仍在无声流淌。在灯火下的笔尖沙沙作响,思绪随星河流转。
此刻,过去与未来在寂静中交织,时光不再是单向的箭头,而是成了环形的河,载着无数个此刻的自己,向未知的远方蜿蜒。
时光从不为谁停留,却总在流转中馈赠礼物。它教会我们,万物皆在变迁中永恒,而每一瞬的感知,都是生命最珍贵的印记。
一切过得很快...周而复始,归之如一。
“来年冬天,何雨还和夫子一起看雪!”
在一成不变又千变万化的雪幕之中,欧阳枫身披毛大衣,黑墨一般深邃的长发黑的高洁,宛若天狼星般的瞳孔平视远方。
在一旁是己经有16岁的少年。
何雨...
这里的冬天很长,但春夏秋加起来...的确还是比冬天长,这注定着漫长的等待。
来年冬天...又会是雪的季节。
呼出一口热气,欧阳枫的手伸向天空,那暖阳下的冰晶点点融化,一点又一点逐渐化作了水,在迟迟来到的阳光下反射粼粼波光象征着冬的结束。
也象征着另一个属于生命的季节。
今年的冬季结束,何雨却与欧阳枫站立于最后的雪幕之中观赏冬日的最后的一丝余景,这璀璨的天,映照出下方融化的地。
“你己经如此大了,不必如同小孩一般,到了这个年龄,便己经要开始独立自主,我至多再教你一年。”
“没什么,只要日后能和夫子见面便是上上签,被暖阳照耀下的冬天多美,融化的冰晶与雪露出了春芽和世界原本的模样。”
“哼...话说的不错,倒是没有白学。”
欧阳枫凝望着远方的地平线,往事回忆在脑海中触动,那年冬这年冬....过往的创伤与挫折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自云依那孩子出生己经近一年了,自前些年头为她取名后便鲜有见到云夫人,那孩子出生时的模样他还记得。
那副样子倒是可爱,胖嘟嘟的小孩子,欧阳枫仅略微与云姐丈夫问了问便知晓了她是个女孩。
他当时还随口提了一句有意将云依带入学堂,只是年龄还尚小还要至少4岁左右,但离那时候也不远。
她只是看看云依的面相便知道她是个美人胚子,到时候带入学堂还能养养眼,毕竟这双眼睛己经看多了太多污秽与不堪。
双眼己蒙上了雪不再过问一切,如今所在意的不过是自己的学生,毕竟他明白一个道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他想着自己整整有几十个孩子便觉得欣慰,当看透世间的瞳孔蒙上雪雾,他依旧能看得清腐朽,但却再也不想为与自己无关的污秽有任何动作。
当换上这件衣服时,便要明白自己己不再是从前的自己。
现在的他只是个教书先生。
以后也会同样如此。
回望今后时间与生活的历程......
清晨的学堂之中,欧阳枫的双眼总被世俗的繁杂与过往的回忆填满。
笔尖在宣纸上划出急促的轨迹,窗外的梧桐树在风中摇曳,却仿佛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快节奏的世俗生活将眸光压缩成方寸的铜镜,连抬头望一眼天边都成了奢侈。
一场骤雨打湿了世界。当欧阳枫走在学堂外走廊屋檐下,无意间瞥见一只蜗牛正沿着青苔石阶缓缓爬行。
它的触角轻轻探路,壳上斑驳的纹路被雨水浸润得发亮。
一滴水珠从叶尖坠落在蜗牛壳上,阳光穿透水滴,折射出微小的彩虹。
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从未明白,欧阳枫过往意识到过但却从来不想改正,也无力改正——双眼早己蒙尘,连细微的美都己不见眸光之中。
似乎人总在追逐远方的星辰,却忘了脚下的泥土也藏着星辰的碎片。
书页间的名典与经文构筑起高墙,将世界的斑斓色彩隔绝在外。
当活在这无边的孤独之中时,闲来悠散的欧阳枫从窗外看到了学生之间课间分享的一枚枫叶……这一点温暖与诗意,都被匆忙的脚步碾成了尘埃。
蒙尘的双眼,何尝不是蒙尘的心?我取下一片银杏叶,却再也想不起自己心的形状。
在课间凝视云朵变幻的形状,聆听风掠过树叶的私语。原来,想要洗净融入过污秽的双眼从来不简单。
冷漠与平静成了代名词,是因为无与伦比的理智,是真正的明悟。
生活不是疾驰的列车,而是布满鲜花的原野。如若我们的眼睛永远清澈,苦难也大概会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