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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沙镇外芦苇荡弥漫着诡异的腐臭味。楚云舒蹲在泥泞中，戴着浸过醋液的棉纱口罩，用镊子夹起一片泛着蓝光的碎骨。紫外线灯照上去，骨缝里的黏液立即发出萤火虫般的微光。
"和哈尔滨的样本一样。"她声音闷在口罩里，指向不远处被撕烂的渔网，"但浓度高了十倍不止。"
王铁柱用包着油布的棍子拨开草丛，露出半截被啃噬得支离破碎的手臂——伤口不是锯齿状，而是呈现诡异的熔蚀状，像被强酸腐蚀过。更骇人的是，断肢五指深深插进泥土，仿佛主人生前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痛苦挣扎。
"第三处了。"沈墨的盲杖点在泥地上的车辙印，"七十五毫米宽，日式卡车轮胎，但..."他忽然俯身，手指摸过辙印边缘的凹痕，"加了防滑链，最近三天内留下的。"
远处传来乌鸦刺耳的叫声。楚云舒抬眼望去，川沙老城墙拐角处，几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往卡车上搬运木箱。她迅速举起望远镜——箱子缝隙渗出可疑的蓝色液体，滴在地上竟冒出淡淡白烟！
"撤退，不要惊动他们。"她突然压低声音，"阿炳，你带两个人沿河岸找找有没有死鱼；铁柱，去镇上打听最近有没有突发'怪病'；沈墨跟我去..."话音未落，小雪猛地抓住她手臂，脸色惨白如纸。
"楚姐姐，地下有东西在哭！"少女的瞳孔剧烈收缩，"好多...好多小蓝点挤在一起...往镇子方向移动！"
楚云舒立刻掏出怀表模样的盖革计数器，指针正在轻微颤动——不是辐射，但某种能量场正在扩散！她当机立断："通知镇上保长，立刻以预防霍乱名义疏散百姓！特别是..."
轰隆！
巨响打断了她的话。城墙方向腾起夹杂蓝雾的火球，那几个白大褂惊慌失措地扑打着身上诡异的蓝色火焰！卡车车厢里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撞击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破箱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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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租界边缘的"康济诊所"地下室，紫外线灯将手术台照得幽蓝。林医生戴着橡胶手套，解剖着连夜运回的尸体——那个在川沙发现的断臂主人。
"肺泡全部纤维化，肝脏呈现蓝黑色结晶化。"手术刀划开胃部时，一股蓝色黏液涌出，腐蚀得不锈钢托盘滋滋作响，"体内重金属超标两百倍，但真正的死因是..."他镊起心脏附近一块晶状物，"这个。它在吞噬神经节的同时释放类肾上腺素，让受害者保持清醒首到...爆裂。"
楚云舒盯着培养皿里蠕动的蓝色物质。显微镜下，它们像某种变异的水螅，伸出伪足缠绕着健康细胞，将其改造成更多蓝晶。
"生物武器？"王铁柱的声音发紧。
"不，是载体。"林医生调整显微镜，"看这些规则排列的金属颗粒——有人把纳米级电极植入有机体，造出了可编程的生物导体！"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楚云舒脑中划过一道亮光：东亚疗养院的电极、浦东的玻璃罐、川沙的蓝雾...这一切都指向某个超越时代的恐怖计划——将活体生物改造成可控武器！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阿炳浑身湿透地冲进来："大小姐，川沙出事了！保长刚疏散两百人，剩下三十几个不肯走的，今早全部...融化了！"他颤抖着递过照片——屋檐下挂着人形空壳，像蝉蜕般轻飘飘的，内部满是蓝色结晶。
"日军侦察机十分钟前掠过那里。"沈墨摸着刚送到的电报，"奇怪的是，他们派了防疫队，却把尸体全部烧了。"
楚云舒的钢笔尖在地图上戳出一个洞。这是典型的灭证行为！她转向暗室里的发报机："给香港的'孔雀'发密电：急需五套防化服和碱性中和剂；通知太湖训练营，暂停所有野外演练；还有..."她停顿片刻，"启动'钟馗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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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浦东砖窑厂，二十名精选的厂卫队员静静站立。他们面前的长桌上，整齐排列着经过深度改装的装备：
- 表面镀铅的帆布防化服，内衬缝有云舒医院特制的草药包；
- 汉阳造步枪加装铜制气密枪栓，使用特制钝头弹；
- 最引人注目的是三具形似喷雾器的装置——"烛龙"微型化的产物，能将高压电流转化为电磁脉冲。
"记住，你们要对付的不是人类。"楚云舒的声音在防毒面具后显得沉闷，"射击晶体核心，避开液体；遭遇蓝雾立即开启电磁屏障；如果被污染..."她举起一支装有紫色药剂的针管，"立即注射，然后撤离。这只能延缓三小时。"
队员们沉默地点头。他们都是孤儿，家人早死在日军炮火下，此刻眼中只有冷静的杀意。
角落里，小雪正对着一个特制铅盒低语。盒里的蓝晶己被转移到电磁屏蔽容器中，通过导线连接着改装过的西门子示波器。每当蓝晶发出脉冲，示波器就会跳起绿线，指向东北方——正是川沙所在。
"它越来越躁动了。"小雪额头沁出汗珠，"刚才有很强的信号传来，像是...召唤？"
楚云舒看向窗外的雨幕。这分明是日军在测试新武器，而川沙百姓成了无辜的实验品！她摸着手枪柄上的刻痕——那是父亲遇害那晚留下的。如今仇敌正在制造更恐怖的杀人工具，她必须...
"大小姐！"老赵冲进来，手里电报滴着水，"十九路军旧部在太湖南岸遭遇日军侦察队！交火中击毙三人，但..."他喉结滚动，"有个日本兵临死前咬破了胶囊，全身冒出蓝雾，我们死了八个弟兄！"
室内温度仿佛骤降十度。楚云舒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敌人竟己将生化武器配发给普通部队！这意味着全面进攻的倒计时己经开始。
"尸体呢？"
"按您之前的预案，用石灰深埋了。但..."老赵压低声音，"张参谋发现日军地图上标着六个红圈，都在上海周边水源地！"
水污染！楚云舒脑中警铃大作。上海租界百万人口全靠这些水源，若被投毒...她立刻摊开军事地图："六个点分三组监控，每组配发两套检测设备；通知所有合作的帮派，严密监视日军运输队的动向；还有..."她深吸一口气，"提前发放'寒食计划'的疏散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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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租界公董局的紧急会议上，各国领事正在争吵。英国领事拍着桌子："日军声称在剿匪，但他们的飞机己经三次越过停火线！"
法国副领事冷笑："你们卖给重庆政府的飞机零件，上周不也在香港被扣了？"
美国领事突然推出一份文件："这是川沙事件的航拍照片，我想请教各位..."他指着那些人形空壳，"什么土匪会造成这种伤害？"
楚云舒作为"防疫顾问"列席，冷静地观察着这场表演。她注意到日本领事佐藤虽然表面愤怒，但眼角余光不断瞟向那份照片——他在确认灭证是否彻底。
"诸位。"她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如刀，"我是医生，只谈科学。川沙出现的症状与1918年美国德特里克堡实验室的氯胺酮泄露事故高度相似。"她故意提及这个美军丑闻，果然看到美国领事面色骤变，"如果不立即建立二十公里隔离区，恐怕..."
意大利领事突然打断："楚小姐的医院不是刚接收了一批川沙难民？"这尖锐的问题暗示她与事件有关联。
会议在剑拔弩张中结束，唯一的成果是勉强同意组建"联合防疫队"。楚云舒走出大门时，佐藤的轿车缓缓驶过，车窗缝隙飘出一张纸条，上面用汉字写着："瓷器碎了，老鼠会饿。"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她不动声色地烧掉纸条，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日军显然知道她在转移技术骨干，那句"老鼠会饿"分明暗示要断她的物资渠道！
回到办公室，她立即启动备用方案：让"利民航运"的船只挂上意大利国旗；将核心图纸微缩拍摄后藏入留声机唱片；最关键的"烛龙"研究资料则由沈墨盲文加密，混入慈善机构的盲文教材。
午夜的电报机突然自动启动，打出一串乱码。楚云舒用特定密码本破译后，脸色变得异常凝重——是那位神秘的"周先生"："三日后，青帮杜月笙将宴请日本海军武官，菜单上有松江鲈鱼。"——意即日军将通过青帮大佬牵线，收买长江防线守军！
她立刻回复："己备好陈醋和生姜。"——表示会安插眼线并准备反制。发完这封电报，她打开暗格，取出一份标记着"龙牙"的档案——这是她秘密培训的特种行动组，专门执行斩首和破坏任务。
窗外，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了她贴在墙上的上海地图。六个红圈像滴血的伤口，而代表日军的黑色箭头己从吴淞口、川沙、虹桥三个方向指向市区。暴风雨真的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