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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五点的阳光斜斜地穿过实验楼走廊，林小满站在307教室门前，钥匙插在锁孔里却迟迟没有转动。这间被学校废弃多年的备用教室，现在成了她和顾沉舟的秘密特训基地——自从上周那张写着"实验楼307（钥匙在文件夹内）"的纸条出现在她的物理书里。
钥匙终于转开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推开门，灰尘在斜射的阳光中飞舞，陈旧的黑板上还留着上届学生画的涂鸦，墙角堆着几箱蒙灰的旧课本。但正中央的两张课桌被擦得锃亮，桌面上整齐摆放着几本笔记和——林小满眨了眨眼——两杯冒着热气的奶茶。
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缓缓滑落，在桌面上留下一个小圆圈。其中一杯的杯套上画着潦草的星星图案，和她许愿瓶里那颗金属星星一模一样。
"迟到了西分十二秒。"
声音从身后传来时，林小满差点打翻奶茶。顾沉舟站在门口，校服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简单的白色T恤。他的头发有些湿，发梢还滴着水，在肩头留下深色的痕迹。
"体、体育课刚结束。"她结结巴巴地解释，目光却忍不住追着那滴水珠，看着它沿着他的锁骨线条滑进衣领。
顾沉舟走进教室，随手把一个塑料袋放在桌上。透过半透明的塑料，林小满看见里面装着几节电池、几卷电线，还有——她瞪大眼睛——一块被拆得七零八落的计算器电路板。
"昨天那道题，"他拉开椅子坐下，从塑料袋里掏出电路板，"用这个演示更首观。"
林小满小心地接过那块电路板。塑料外壳上贴着张便利贴，上面是顾沉舟标志性的锋利字迹：「电容充放电实验模型——按红色导线触发」。
"你自己做的？"她轻轻触碰那些精密的焊点。
"嗯。"顾沉舟低头调试电路板，额前垂下的碎发挡住了眼睛，"昨晚三点多完成的。"
林小满的指尖顿住了。她突然注意到他右手食指上贴着创可贴，边缘还渗着一点淡黄色——是碘伏的颜色。这个发现让她胸口发紧，像是有人往心脏上系了根细绳，正在轻轻拉扯。
"试试看。"顾沉舟突然抬头，把一节电池推到她面前。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电流的奥秘通过这个小装置变得生动起来。顾沉舟的讲解比课堂上的老师更加简洁精准，每当林小满露出困惑的表情，他总能立刻换一种表达方式。有几次，他们的手指同时去按同一个开关，肌肤相触的瞬间像是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这里，"顾沉舟突然倾身过来，指着电路板上的一个节点。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淡淡的薄荷糖气息，"就是你说的'奇怪现象'的原因。"
林小满屏住呼吸，不敢动弹。这个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能看清他虹膜里细小的金色斑点。就在这时，教室门突然被推开。
"果然在这里！"
周教授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下来。林小满猛地后仰，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老教授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叠试卷，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
"顾沉舟，数学组在找你。"周教授走进教室，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明天去省里参加选拔赛的材料......"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电路板上，突然顿住了。
"你自己做的？"周教授拿起那块电路板，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讶。
顾沉舟面无表情地点头。林小满注意到他的手指悄悄攥紧了笔，指节泛白。
"这个设计......"周教授转动着电路板，突然看向林小满，"你知道他父亲是谁吗？"
教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顾沉舟的笔"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周老师。"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我们正在讲电容充放电。"
老教授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尴尬地咳嗽两声："省赛三天，你们的特训......"
"己经安排好了。"顾沉舟弯腰捡起笔，动作很慢，像是在控制情绪。他递给林小满一个银色U盘，"视频讲解。"
U盘上挂着一颗小小的金属星星挂坠——和许愿瓶里那颗一模一样。林小满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
周教授离开后，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梧桐叶摩擦的声音。顾沉舟突然开口："我父亲......"
"我不在乎。"林小满打断他，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坚定，"我是说，那不重要。"
顾沉舟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深沉得像口古井。最后他只是轻轻点头："明天开始，每天做完题发给我检查。"
放学铃响起时，夕阳己经沉到了教学楼后面。林小满收拾书包的动作很慢，像是在拖延时间。当她终于拉上书包拉链时，顾沉舟突然说："送你回宿舍。"
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林小满的心跳突然加速，像是电路板上的小灯泡突然被接通了电源。
校园小路上，落叶在脚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经过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树时，顾沉舟突然停下："下雪了。"
细碎的雪粒从暮色中飘落，在路灯的光晕里翩翩起舞。林小满伸出手，看着雪花在掌心融化。
"听说在初雪中许愿会实现。"她脱口而出，随即为自己的幼稚感到尴尬。
顾沉舟却认真地看着她："需要数据支持。"一片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很快融化成细小的水珠，"但可以尝试。"
路灯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又分开。林小满偷偷看着顾沉舟的侧脸，想起周教授那句未完的问话，想起电路板上精密的焊点，想起他指尖的创可贴。这个看似冷漠的男孩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顾沉舟，"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时，她终于鼓起勇气问，"为什么是我？"
雪花无声地落在他们之间。顾沉舟望着远处逐渐亮起的宿舍灯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因为你是唯一一个......"
楼上突然传来女生的笑闹声，打断了他的话。
"早点休息。"他最终只是这样说，"雪大了。"
林小满站在宿舍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纷飞的雪花中。手中的U盘微微发烫，金属星星挂坠在路灯下闪着微光。她知道，接下来的三天会格外漫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