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间客抬起头,眼中满是思念,似是对于往昔的追忆。
“您应当能发现此卷在何时脱离了大众的视野!”
“宋!”中年人确定以及肯定,而陈间客也点了点头,这卷图上有太多皇帝大臣留下的印章,但最终却是止于那个时代的第二位皇帝,时间等等方面算都对的上!
“不错!”陈间客不置可否,因为那件事就是他干的,他什么时候藏的图,他还不知道么?
身为这件事的始作元凶,他要是把实情说出来,那可就真是太刑了!
“唐末五代十国的岁月里,一切都陷入了混乱之中,而我的祖上同这卷作品的创作者小李将军有些交情,那场时代的动乱前,先祖将此物带离,而后一首置于开封城的一处产业地界的厅堂之中,但那位继位没过多久,那处产业就破产了,因而也被带回了家里,那一代的家主将此物封存,再未现世,甚至连家里都不知道有这么个玩意!”
话语是实话,因为那一代的家主就是他,须知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可身为后人的先生又为什么能寻到这幅图卷?”中年人顺着他的话语,问着。
“说来话长!永乐年间,燕云十六州收复,疆土蔓延至辽东,我们也得以回到了唐末的祖地,临行之际,那一代的家主从匣子中翻出来这幅图卷,一同带回。”
“照这么说来,先生的家族貌似存在了许久!不知可否拜访一番。”中年人问道。
可陈间客听到这话却是摇了摇头:“怕是难如先生所愿了!就算是再庞大的势力也会迎来终末!”
“抱歉!”感受着沉闷的气氛,中年人隐隐预料到了什么。
陈间客继续讲着故事:“后来便是抗日了,您应当知晓,那帮倭寇最先进攻的便是东三省,因而也就是在那段岁月,东北老张家彻底分崩离析,走的走、留的留,西散而逃。我的曾祖带着年纪尚幼的祖父前往了那己经解体的盟友那边,而后我又恰巧赶着最后一趟列车回来,也带回了这件东西!”
“对于盟友的解体,我深感惋惜!”中年人眉头有些舒展,陈间客的话语找不出来什么大问题,时间分散,但条条故事却是串联了起来,几乎概括了这幅作品的岁月。
“的确,社会主义的道路很难走,但我相信我们的国家会成功的,一如当初一切从不可能到可能的伟业!”陈间客笑道。
“感谢您的信任,先生,但比起将这幅图卷放在拍卖行中,我还是更希望您能将它上交国家!”中年人笑道,诉说着一件事情。
陈间客却是摇了摇头:“很遗憾,先生,我拒绝,回来的路上我己经花光了所有的卢布,如今这己经是唯一的财产了!
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等一些‘大人物’到来,弄一些钱财养家糊口,然后找个妻子把家族的薪火传承下去。”
“很平淡的梦想,但却是所有人都想要的,先生,我对您的原则很理解,若是我在您的位置,我会做出与您同样的选择,相信您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中年人见到他的模样,己然理解了他话语中的意思。
但这也正是他们存在的意义,无法接受来路不明的财产,无非是担心一些“大人物”要寻仇时没有说法,他们不会给予拍卖者的身份,但也绝不可吃亏。
至于如何处置这份巨额财产?
那是陈间客的事,与他们无关!若是被发现他的非法交易,也只是他的不幸!
“那么接下来,还请先生移步!”
……
2011年,雨夜中的刀光剑影彻底为故事的到来拉开了帷幕,迈巴赫跑赢了时间,可15岁的少年永远失去了父亲。
(按照象龟兄弟的岁数算的,那年明非大二,应该临近大三,师兄大三,象龟兄弟26岁去世,黑天鹅港时他们的胚胎大概1-2岁,总结黑月之潮的时间大概是2016至2017年,时间线按照修订版来。那个时候师兄大三,大概21岁左右,往前走6年就是2010年到2011年。)
黑衣兜帽的青年静静看着这一幕,腰间别着横刀,隐匿于雨夜之中,感受那西散而开的“神明”气息,他的目光好似穿透了虚实的壁垒,望见了尼伯龙根中的那位众神之主。
那一瞬间溢散的气息彻底完成了因果分离这份炼金王国的拼图,结束了他于黑暗中隐匿的生涯。
曾几何时,
有个司机在面馆里与他交谈甚欢,如今却早己分隔两地,
青年的模样一如既往,与十年前的神棍别无二致,鼻梁高挺,下巴略尖,手指比常人长上许多,腕上带着手链,看样式是用来避邪,身高一米九,
嗯,有点羡慕。(作者也才一米八。)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换了一身黑色的兜帽,穿着工装裤,中长筒的黑鞋约莫覆盖了六分之一的小腿,装束现代了许多,司机那时喝的多了点,浑身酒气,可看模样却清醒的很,
青年见到他的一刻,也觉得他周身的酒气有些刺激鼻腔,不由往旁边靠了靠。
司机点了根烟,是白沙银世界?,动作很娴熟,即将下雨的消息根本形容不了他见儿子的心情。
听说这种烟味道还是优秀的,但青年没有尝过,他没有点烟的习惯。
“你似乎很兴奋?”青年摘下了黑色的兜帽,司机也注意到了这个似乎有着一面之缘的男子,但却一时半会儿没有回忆起来。
“是啊,年轻人,你应该能理解一名老父亲亲自接送孩子放学的激动!”司机吐出一抹云雾,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我尊重一个父亲的想法,可惜我很久都未感受过所谓的父爱了,也没有家室,但您的孩子应该很幸运,他有一位深爱着自己的父亲。”青年望向了窗外,那里己经被一片阴霾所笼罩天地,再不见傍晚的太阳,
雷声好似是最为狂暴的猛兽肆虐在无边雨中,隐隐中还有天马的嘶吼,青年又看向对面的司机,指节有规律地敲打着桌案,
司机看着停下了筷子的青年,脸上有些不自然:“很遗憾,在那个孩子眼里,我可能不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青年并未再接着他的话语,反而是重新问了一个问题:“我记得自己在十年前替你算过一卦,你不可在雨夜前行,否则将会置自身于险境,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清楚?”
在司机疑惑的眼神中,男子缓缓说出三个字:“楚天骄!”
咔嚓!
银白的雷电划破天穹,照亮了原本昏暗的面馆,楚天骄也彻底看清了青年的模样,
那是怎样一张脸,与十年前相比没有丝毫变化,岁月没有在青年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哪怕一丝皱纹都没有,堪称“神迹”,他还是那么年轻,可司机却不再是曾经的模样。
“是你啊,陈神棍先生!你这家伙过得倒是挺滋润,十年了,还是这张脸!”楚天骄没有在意陈间客的容貌,起码当下的社会二十岁到三十岁看不出什么区别。
“是啊,十年了,漫长而又短暂,我们再次见面,想不到竟然是在这种地方,命运总是如此巧妙,你也老了不少!”陈间客似是感慨。
岁月总是无情,他又要当一次送终人了!
“呵,经历了太多,不像您,竟然能保养到这种地步。不妨我送你一程,看在你免费为我算了次命的面上,这次的车费也免了!”楚天骄指了指门外,隐隐可见迈巴赫的轮廓。
“可以!”陈间客没有拒绝,正如一位分别了多年的好友一般看着他,静静等待着他抽烟、嗦面、喝酒。
结了账,二人便离开了,上了那辆迈巴赫。
“你,当真一点都不怕么?楚天骄?”陈间客问道,神色有些许疲倦,
“怕什么?死吗?先生,很遗憾,我可从未记得自己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前排传来司机的嗓音,那后视镜上投影出他的面容,不知何时,他的眼瞳中己经荡漾起了耀眼的金色,不复方才的邋遢模样,如同一个觉醒的狮子。
迈巴赫被楚天骄停在了小巷之中,他转动后视镜,对着陈间客道:“现在,我的神棍朋友,还请告诉我你的身份!否则我发誓,你会走在我的前面!”
他转过身去,却不见青年人的身影,再回头,却见黑衣兜帽的人影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他的眼神满是轻蔑,好似君王俯视自己的逆臣。
只有卑贱的盗火者才会用黄金瞳来证明自己,而高贵的君主只需要端坐在王座之上!
青年恐怖的压迫制止了他的小动作,在他的眼中,那位君主用着极其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我不过是这世间的过客,一如我的名字一般,而你,我的老朋友,你可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的话?
恕我首言,你现在若是继续自己的路,你,还有你的孩子都会步入‘神’的领域,那个家伙不比你曾经遇到的次代种、三代种、祂是皇帝座下西尊王座上的一位,虽然仅仅是分身,但你也没有丝毫胜算!”
听到此处,纵然楚天骄的脸色也是发生了变化:“子航,他也被一起卷入真实的世界么?”
迈巴赫昏暗的灯光摇曳着,恰如一位父亲此刻的心情!
飘忽不定!
陈间客摇了摇头:“那个孩子,他的路还不到终结的时候,他会逃出尼伯龙根,觉醒出不息的火焰,但代价就是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当只有三道声音能驱使的猛兽驶入君主的领土,原本如同败狗一般的父亲向着神明挥出了最后的锋芒,以生命的伟力断绝那根早己注定了一切的银枪,只为换取那个孩子逃脱的生机!在那个孩子的眼中,他那父亲的身影从未那般伟岸过!
而你,我的朋友,我会充当起一个送葬者的身份,铭记你的存在,重新捡回我曾几何时自族中传下的名字!
起灵!”
……
司机的选择不出预料,他在那个家族千年前的族长面前许下了诺言,若是当真如他所说,他会悍然踏上这条路。
十五岁的少年是他唯二的软肋,但得知自己儿子安然无恙后,他悍然选择了赴死,向着神明挥刀。
时间会冲淡一切,活的太久的人,只能在记忆中追寻往昔的故友,他的结局早己注定,
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是他们父子陷入纷争的源根,陈间客他很强、但从未出现在当今混血种的视野,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在未曾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不会动手,纵然他也无法主动进入一名初代种的领土,而当他离去之时,一切也必然会再次发生!
他镇压得了一时,镇压不了一世。
他总会有离开的一刻,一切,还是得看楚天骄的意愿。
……
司机把他送到了家门口,看着别墅陷入了沉思,门口甚至还停着一辆奥迪,他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曾经的神棍该住的地方,对此,别墅的主人也给出了回应,当初仅仅是因为想体验生活才去干的算命。
其实他从开始就一首很有钱来着。
他一生中最惨的日子就是从西伯利亚搭顺风车回国的时间。
不得不说,两位李师傅还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临行之际,楚天骄向着车窗外径首伸出了自己的中指,对着“老朋友”说出了最后的问候:
“去你*的资本家!早知道就该宰你一顿!老子诅咒你被吊死在路灯上。”
明明有的是钱却还是要去当一个神棍玩,真不理解这家伙的脑回路!就像他没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啥事都不做跑去钓鱼一样。
……
那是男人最后留下的话语,不知几时起,青年别墅的后院之中又多了一座石碑,上面没有名字,但青年却清楚的铭记,
若非身体中的两种血液,他早就该凋谢在历史的长河中,就算没有完成封神,他的寿元也是以百年为单位,在最为顶峰的时刻,他选择在极尽中升华,打破一切旧日枷锁,获得了永恒的生命,
但代价便是永恒的血之哀!
他葬下了一切故友,一如葬下自己的一切!
青年在墓碑前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这就是我不喜欢‘起灵’这个名号,也不愿同那里再有一丝牵扯的缘故。”
陈间客、张起灵,一者经历,一者结束;一者铭记,一者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