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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正阳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被围观，意味着成为焦点。
成为焦点，意味着失去隐蔽性，将自己和保护目标暴露在无数未知的视线之下。
在战场上，这就是活靶子。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林杰显然没有接收到他释放出的生人勿近的强烈信号，依旧像一只发现了新大陆的哈巴狗，满脸写着求知和崇拜。
“大哥，你教我两手呗？就昨晚那招原地起飞，太牛了！我出钱，我拜师！我给你端茶倒水铺床叠被都行！”
他身后的几个朋友也跟着起哄，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仿佛许正阳是什么隐藏在都市里的武林高手。
宋清慈扶着额头，感觉一阵头疼。她知道林杰没什么坏心，就是个被家里宠坏了的，有点缺心眼儿的富二代。
但他的这份热情，在此刻，却成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行了，林杰，别闹了。”
她走上前，把林杰从许正阳面前扒拉开。
“我表哥他性格内向，不喜欢说话。我们要去上课了，回头再说。”
“别啊清慈！”
林杰一脸委屈。
“我就是想跟大哥交流一下武学心得。
你看，我为了强身健体，专门报了我们学校的跆拳道社，现在己经是黑带二段了！大哥，要不我们切磋切磋？”
他一边说，一边还煞有介事地摆出了一个跆拳道的起手式，引得周围一些看热闹的学生发出了哄笑声。
许正阳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那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他的大脑己经自动完成了评估。
目标林杰，男性，身高一米八二，体重约七十五公斤。
西肢修长，下盘不稳，核心力量薄弱。
起手式破绽百出，从肩膀到脚踝，至少有十七处可以一击制敌的薄弱点。
综合评定：威胁等级为零，骚扰等级为极高。
“你实在是太菜了！”
许正阳终于开口，声音平淡，陈述着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这句话的杀伤力，比任何嘲讽都大。
林杰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好歹也是校跆拳道社的主力，在学校里也是横着走的角色，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轻视？
“大哥，我知道你厉害。但你这么说，就有点看不起人了吧？”
他梗着脖子，有些不服气。
宋清慈暗道一声要糟。林杰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爱面子。
许正阳这句大实话，算是精准地踩在了他的尾巴上。
眼看一场无聊的冲突就要爆发，许正阳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没有理会林杰的挑衅，而是目光越过他，看向了不远处林荫道的尽头。
然后，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那块宋清慈曾经觉得又厚又重的腕表。
“还有七分二十秒上课，从这里走到经管院A栋教学楼，正常步速需要六分五十秒。
沿途会经过两个十字路口，三个监控盲区，人流密度在每分钟三十七人左右。我们迟到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说的是什么？
时间精确到秒，距离精确到步，连人流密度都计算出来了？这是人脑还是超级计算机？
林杰那点不服气，瞬间就像被戳破的气球，瘪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上的生物。
人家考虑的是战略、是战术、是环境数据分析。
而他，还在纠结于“切磋切磋”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玩意儿。
“走。”
许正阳不再多言，拉起还有些发愣的宋清慈的手腕，迈步就走。
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带着一层薄薄的，因为常年握枪而磨出的茧子。
握住她手腕的力道不大，却不容抗拒。
宋清慈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有些发烫，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像个被家长领着去上学的小学生。
两人穿过人群，留下身后一群风中凌乱的学生，和世界观再次受到冲击的林杰。
“我靠……他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林杰的一个朋友喃喃自语。
“我来验证一下。”
另一个朋友掏出手机，打开了秒表，又打开了地图测距功能，一脸严肃地说道。
……
经管院A栋，阶梯教室。
讲台上，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正在讲解着“期权定价的Black-Scholes-Merton模型”。
他叫刘振华，是金融系里出了名的铁面教授，学术水平极高，但为人刻板，对学生的要求也近乎苛刻。
在他的课上，迟到一分钟，都会被他用眼神杀死。
许正阳和宋清慈，就踩着上课铃声的最后一秒，走进了教室。
他们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宋清慈是系花，是风云人物，她身边的任何一个陌生男性，都会成为被关注的对象。
更何况，许正阳那挺拔的身形和冷峻的气质，在普遍还带着一丝青涩的学生群体里，显得格外突出。
刘振华推了推眼镜，犀利的目光扫了过来。
“宋清慈，你旁边这位是？”
“刘教授好，这位是京城大学来的访问学者助理，许正阳。今天来旁听您的课。”
宋清慈连忙解释，态度恭敬。
“访问学者助理？”
刘振华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不屑。
“中海大学的门槛，现在这么低了吗？什么人都能当助理？”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教室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宋清慈的脸色瞬间就有些难看。她知道刘振华是出了名的嘴毒，但没想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不给情面。
许正阳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刘振华，没有反驳，也没有辩解，仿佛对方谈论的不是自己。
这种无视，反而让刘振华更加不爽。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看起来故作高深，实际上肚子里没半点墨水的年轻人。
“既然是来旁听的，那就坐下吧。不过我的课，不欢迎只是来看热闹的人。”
他冷哼一声，转过身去继续在黑板上写着复杂的公式。
两人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别理他，他这人就这张臭嘴，对谁都一样。”
宋清慈压低声音，在许正阳耳边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
她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让他平白无故受了这番羞辱。
“无妨。”
许正阳的回答言简意赅。
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刘振华身上，而是快速地扫视着整个教室。
一百二十人的阶梯教室，座无虚席。
他像一台精密的人脸识别系统，将每一张面孔，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录入脑海。
坐在第三排靠窗的男生，手指在不停地敲击桌面，频率和摩斯电码的短码规律相似，但不成序列，是焦虑的表现。
第五排中间的女生，书本下藏着手机，正在看娱乐爱豆，眼球的移动轨迹暴露了她。
最后一排角落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生，从他们进来开始，己经看了他们三次，
每次的视线停留时间都是零点五秒，非常标准，不是无意识的瞥视，而是刻意的观察。
许正阳的目光，在那名鸭舌帽男生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