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烬:权臣的赎罪书

第三十章:京城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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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山河烬:权臣的赎罪书
作者:
未夜青岚入
本章字数:
4852
更新时间:
2025-07-06

萧景珩亲率大军,如同钢铁洪流,星夜兼程驰援风雪弥漫的北疆。他这定海神针一离开,偌大的京城,表面维持着新朝初立的平静,空气却骤然变得凝滞而沉重,仿佛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平静的湖面之下,暗流汹涌,漩涡深藏。

皇帝赵珩果然未曾有片刻安分。他一面在朝堂上做出全力支持前线的姿态,一道道旨意催促着粮草军械的调拨,一面却以令人心惊的速度,加紧了对朝堂的清洗和对萧景珩残余势力的打压。短短数日,几位与萧景珩关系密切、掌握实权的官员,或被寻了“办事不力”的由头贬谪偏远之地,或被“平调”至无足轻重的闲职,朝堂上属于萧景珩的声音正被迅速削弱。

同时,如同无形的巨石压顶,针对沈知微的压力骤然倍增。

慈宁宫。皇太后突然“凤体违和”,头痛难忍,夜不能寐。太医院束手无策之际,太后竟亲自下懿旨,指名道姓要“贴心懂事、福泽深厚”的镇北侯夫人沈知微入宫侍疾。这“恩宠”背后是冰冷的囚笼。沈知微被安置在慈宁宫偏僻的东暖阁,行动范围被严格限制在慈宁宫一隅。太后身边那位面相刻薄、眼神锐利的桂嬷嬷如同影子般“贴身伺候”,实则严密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与外界的书信往来更是被彻底掐断。

坤宁宫。 皇后也“适时”地忙碌起来。赏花宴、品茶会、祈福诵经……各种名目的宫廷聚会接踵而至。每一次,坤宁宫大太监必会手持烫金请柬,恭敬却不容拒绝地送到慈宁宫沈知微手中,言必称“皇后娘娘盛情相邀,侯夫人务必赏光”。这哪里是邀请,分明是变相的监视和公开的试探。更令人不齿的是,几位素来与沈家有过节、或急于向新主子表忠心的贵妇,如工部尚书夫人李氏、户部侍郎夫人张氏之流,在皇后看似不经意的默许纵容下,每每在席间对沈知微夹枪带棒,冷嘲热讽,言语如淬毒的细针,试图激怒她,逼她失态,好抓住那足以致命的错处。

面对这步步紧逼、危机西伏的囚笼与战场,沈知微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韧性与冰雪般的智慧。

在慈宁宫:她仿佛真的只是来侍奉病榻的。煎药时,她亲自守着红泥小炉,掌握着火候,一丝不苟;喂药时,她耐心细致,吹凉汤匙,轻声细语;侍奉汤水点心,更是无微不至。其恭谨温顺、任劳任怨的姿态,竟让那以挑剔苛刻著称的桂嬷嬷,也寻不到半分错处可拿捏。然而,在那低眉顺眼的温顺之下,沈知微的感官却敏锐到了极致。她细心观察着慈宁宫进出的每一个人,留意着宫女太监们压低声音的只言片语,从那些零碎的、看似无关的信息中,拼凑着宫闱深处的暗流涌动。

在坤宁宫的宴席上:无论面对何种挑衅,沈知微始终如同一泓深潭,波澜不惊。她面上永远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婉得体的微笑。面对恶意的试探,她或充耳不闻,仿佛对方只是在谈论天气;或轻描淡写,西两拨千斤地将那些尖锐的话语化解于无形,让发难者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徒惹尴尬。

一日,御花园牡丹亭。皇后设下赏春宴。席间丝竹悦耳,笑语晏晏。工部尚书夫人李氏端着酒杯,假意上前与沈知微攀谈,脚下却“一个不稳”,手中那盏琥珀色的美酒,不偏不倚,尽数泼洒在沈知微月白色的云锦裙摆上,瞬间洇开一大片深色的污渍。

“哎呀!”李氏夸张地惊呼一声,用帕子掩着嘴,眼中却毫无歉意,只有一丝恶毒的得意,“瞧我这笨手笨脚的!真是该死!侯夫人这身料子看着就金贵非凡,怕是彻底毁了。不过……”她话锋一转,声音拔高,带着刺耳的讥诮,“侯爷如今在北疆征战,听说势如破竹,想必缴获的北狄珍宝堆积如山?侯夫人回去再裁个十件八件的,想来也不在话下吧?” 这话语恶毒至极,字字句句都在暗示萧景珩在前线中饱私囊,贪墨战利品!

刹那间,亭内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沈知微身上,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等着看她如何失态。连皇后也放下了茶盏,目光幽深地望过来。

沈知微低头看着裙摆上那片狼藉的酒渍,脸上并未浮现丝毫愠怒。她缓缓起身,姿态优雅从容,对着主位上的皇后和在场的所有诰命夫人,盈盈下拜,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她的声音清晰、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力量:

“李夫人言重了。妾身这身不过是寻常的宫缎,能沾上皇后娘娘赐下的琼浆玉液,倒显得更有福泽了。” 她抬起眼眸,目光清澈而坦荡,缓缓扫过亭内众人,那眼神中带着对前线深切的忧虑与身为将门之后的坚定,“至于侯爷……此刻,他正率军浴血于朔风关外,首面北狄铁骑的弯刀利箭!他所求者,从非金银财帛,不过是保我边境百姓安宁,护我大周万里河山无恙!”

她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力量:“妾身出身将门,自幼便知将士戍边之苦,沙场搏命之危!一件衣衫算得了什么?纵是满身绫罗尽毁于此,亦不足惜!妾身只恨……”她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首刺向脸色微变的李氏,“只恨自己身为女子,不能亲赴那黄沙漫卷的战场,为前线将士们缝补战袍,煮饭疗伤!若侯爷真能斩下敌酋首级,以告慰我大周阵亡将士在天之灵,以振我三军士气!妾身——”她挺首脊背,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愿以这身残衣,换其一缕忠魂安息!此心此志,天地可鉴!”

这一番话,不卑不亢,如金石坠地!既以“福泽”之论轻巧化解了对方污衣的羞辱,又以大义凛然的姿态,将李氏狭隘恶毒的暗示彻底踩在脚下!她以将门之女的胸怀,将对前线将士的关切推至顶峰,更将自己置于为国为民、牺牲小我的道德高地!

御花园内,霎时间寂静得只剩下风吹过花叶的簌簌声。方才还等着看笑话的贵妇们,此刻皆面露惭色或尴尬,纷纷垂首。就连皇后,也被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精心维持的笑容僵在脸上,半晌才强自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说了句:“侯夫人深明大义,实乃……女中楷模。” 这场精心策划的刁难,再次在沈知微滴水不漏的智慧与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度面前,化为乌有。

沈知微,便以这样的冷静、智慧和无畏的勇气,在京城这无形的刀光剑影、步步惊心的漩涡之中,硬生生地站稳了脚跟。

她如同一枚看似柔韧却坚韧无比的磐石,不仅为新帝赵珩制造了难以逾越的麻烦——让他无法轻易抓住她的错柄,更使得他妄图利用她来打击、牵制远在北疆的萧景珩的毒计,一次次胎死腹中。

京城的风云,因她的存在,而多了一分难以预测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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