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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凉如水。
源程站在营地边缘，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山峦。
夜风裹着草木腥气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紧了紧军大衣的领口。
对讲机里传来小张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
“旅长，巡逻队在芦苇荡发现异常动静。”
源程皱眉。
“具置？”
“坐标X37，Y52，靠近汴水支流。”
他转身走向指挥车，靴子踩在泥地上发出“噗嗤”声。
“通知侦察排，跟我过去。”
车载电台里播放着断断续续的古典乐，是通信兵小李捣鼓出来的波段。
源程敲了敲显示屏，战术地图上的红点正在闪烁。
“无人机升空，覆盖目标区域。”
首升机的轰鸣声划破夜空，红外镜头里的芦苇荡泛着幽绿光芒。
“报告，发现热源信号，位于芦苇丛深处。”
源程握紧了腰间的手枪。
拨开半人高的芦苇，腐叶在脚下碎裂成泥。
前方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轻响。
侦察兵小王打了个手势，众人呈扇形散开。
月光透过苇叶缝隙落下，照亮一片狼藉的营地。
几具穿着古代军服的尸体倒在血泊中，兵器散落一地。
源程蹲下身，指尖沾了沾血迹。
“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
小王指着芦苇深处：“旅长，那边有人影。”
他端起步枪，枪口对准晃动的苇叶。
“出来！”
回应他的是一声微弱的呻吟。
拨开苇秆，只见一个穿着青色襦裙的女子蜷缩在泥地里，肩头插着一支羽箭。
她的发髻散乱，脸上沾满污泥，却掩不住精致的轮廓。
源程收起枪，示意卫生员上前。
女子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鹰。
“你们是何人？”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吴越方言特有的软糯尾音。
小李凑到源程耳边：“旅长，听口音像南边来的。”
卫生员检查着箭伤：“箭镞有毒，得赶紧处理。”
女子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源程按住肩膀。
“别动，你失血过多。”
她盯着源程的迷彩服，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何样布料？从未见过。”
源程扯下急救包的绷带：“现代人的衣服。”
女子愣住了，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现代人？莫不是……天外来客？”
小王忍不住插嘴：“差不多吧，我们从21世纪来的。”
女子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染红了衣襟。
“21世纪……果然是时空错乱了。”
源程挑眉：“你知道时空错乱？”
她艰难点头，目光落在源程胸前的军徽上。
“我叫采薇，是吴越国的密使。”
这个名字让源程想起了《诗经》里的句子。
“来这里做什么？”
采薇闭上眼睛，长睫上沾着泥水滴。
“送一份密诏，给……给未来的明主。”
小李噗嗤笑了出来：“还挺会找时机。”
源程瞪了他一眼，示意卫生员加快速度。
“密诏呢？”
采薇指了指身旁的包裹，锦缎外层己被血水浸透。
小王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卷用黄绢包裹的卷轴。
源程展开卷轴，上面的蝇头小楷写得工工整整。
“吴越王钱镠……遗诏？”
采薇睁开眼，眸光突然变得清亮。
“正是。先王预言乱世将兴，命我寻找能终结战乱之人。”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的迷彩服和枪械，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你们的装束、兵器，皆非人间之物……”
源程将卷轴递给小李：“带回营地研究。”
他扶起采薇，后者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
“我们带你回去治伤。”
采薇却摇头，指着不远处的尸体：“那些是梁军的人，他们追了我三天三夜。”
源程看向那些尸体的服饰，果然和首战时遇到的梁军一样。
“他们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采薇苦笑：“密诏的消息走漏了，吴越国内部有奸细。”
说话间，她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嘴唇发紫。
“毒性发作了……”卫生员惊呼，“必须马上注射解毒剂！”
源程将采薇打横抱起，她的头无力地靠在他胸前。
“你……你叫什么名字？”她轻声问。
“源程。”
“源程……”她重复着这个名字，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好名字。”
回到营地时，军医己经准备好了急救帐篷。
源程将采薇放在病床上，看着军医为她清创吸毒。
她疼得脸色惨白，却咬着牙没发出一声呻吟。
源程递给她一块压缩巧克力：“补充点能量。”
采薇接过巧克力，好奇地端详着包装。
“这是何物？闻起来好香。”
“高热量食品，我们打仗时吃的。”
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
源程忍不住笑了：“喜欢的话，以后还有。”
军医处理完伤口，擦了擦汗：“毒己清，但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采薇抓住源程的手，眼神恳切。
“源将军，密诏关乎吴越存亡，还请你……”
“我知道。”源程打断她，“你的伤要紧。”
她这才松开手，疲惫地闭上眼。
源程走出帐篷，小李抱着卷轴迎上来。
“旅长，这密诏……”
“收好，明天召集参谋部开会。”
夜风吹过营地，远处传来坦克履带的轰鸣声。
源程望着星空，想起采薇说的“天外来客”。
也许，在这个乱世，他们确实是上天派来的变数。
而这个突然出现的吴越佳人，又会给他们的命运带来怎样的转折？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采薇身上淡淡的兰草香气。
看来，这五代十国的日子，只会越来越热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