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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在议事厅里明明灭灭。
源程的指尖划过摊开的舆图。
舆图上用朱笔标注着各方势力的疆域。
采薇将一盏清茶放在他手边。
“朱温占据汴梁，控制中原腹地。”她轻声开口，指向舆图中央。
“李克用盘踞河东，与朱温世代为敌。”
“杨行密在淮南拥兵自重，南楚据有湖南，吴越守着江南。”
王磊抱臂站在舆图前，眉头紧锁：“这些割据势力，哪个不是兵强马壮？”
“咱们这点人，夹在中间，就像豆腐掉进了灰堆里。”
李默推了推眼镜，翻开记录册：“根据斥候回报，朱温近期在黄河沿岸增兵。”
“李克用的骑兵也在代州一带频繁调动。”
“南楚和吴越在边境摩擦不断，南唐则在长江沿线修筑堡垒。”
源程端起茶杯，热气氤氲了他的视线：“这就是五代十国。”
“一个有枪就是草头王的时代。”
“也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采薇补充道，眸光闪烁。
“朱温残暴，但善于用人。李克用勇猛，却不懂权谋。”
“杨行密治下淮南富庶，南楚则控制着南方的盐铁资源。”
“而吴越，”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偏安一隅，却民心思定。”
源程抬眸看她：“你觉得，兴汉府该如何自处？”
“是像朱温那样以武力征伐，还是学吴越保境安民？”
采薇走到舆图旁，素手点向兴汉府的位置：“我们地处中原与江南的交界。”
“进可攻，退可守，但也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朱温视我们为心腹大患，李克用或许会视我们为盟友。”
“南楚和南唐，则可能想拉拢我们制衡中原。”
王磊插话：“管他盟友还是敌人，来一个打一个！”
“咱们有枪有炮，还怕他们不成？”
“话不能这么说。”李默摇头，“我们的弹药库存有限。”
“工业基础更是薄弱，经不起长期消耗战。”
“必须找到一条……既能保存实力，又能发展壮大的路。”
源程起身，走到舆图前：“采薇，你接着说。”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采薇迎上他的目光，“但如今的‘分’，是因为民心己散。”
“唐室衰微，诸侯割据，百姓流离失所。”
“若想‘合’，不仅需要武力，更需要……民心。”
“民心？”王磊挠头，“怎么个得法？”
“兴修水利，轻徭薄赋，开办义学，惩治贪官。”采薇语速平缓，却字字清晰。
“这些，都是得民心的根本。”
“但在这之前，我们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源程接口道，“一个足以自保的实力。”
“所以，我的想法是：内修政理，外结善缘。”
“内修政理，就是发展生产，训练军队，完善制度。”
“外结善缘，就是与周边势力周旋，远交近攻。”
李默快速记录：“远交近攻？具体怎么做？”
“与李克用保持联系，共同对抗朱温。”源程指向河东，“但不轻易出兵。”
“对吴越，提供援助，换取他们的资源和通商权。”
“对南楚和南唐，保持警惕，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
“至于朱温，”他眼神一冷，“他迟早会打过来，我们必须做好决战准备。”
采薇点头：“将军所言极是。但还有一点。”
“天下大势，不仅在疆域版图，更在……人心向背。”
“我们来自不同的时代，带来的不仅是武器，还有新的理念。”
“当百姓看到，我们这里没有苛捐杂税，没有贪官污吏。”
“看到女子也能读书，匠人也能封爵，他们自然会向往。”
“这才是真正的‘大势所趋’。”
源程看着她，忽然想起初遇时她在芦苇荡中背诵的诗句。
那个时候，他只觉得她是个博学的女子。
现在才明白，她的心中，装着整个天下。
“你说得对。”他轻声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但在这乱世，拳头才是硬道理。”王磊敲了敲桌子。
“前几天朱温的探子被抓，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建议，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先打他个措手不及！”
“不可。”源程否决，“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巩固根据地。”
“主动出击只会暴露实力，给其他势力可乘之机。”
“那怎么办？等着挨打？”王磊有些着急。
“当然不是。”源程走到兵器架前，拿起一把改良后的唐刀。
“我们要‘示弱’，但不是真弱。”
“高伟的情报组，要散布假消息，说我们缺粮少弹，内部不和。”
“同时，加强边境防御，埋设诡雷，设置观察哨。”
“让朱温摸不清我们的底细，不敢轻易动手。”
采薇补充：“还可以利用吴越和南楚的矛盾。”
“南楚攻占了吴越的盐道，吴越王必定怀恨在心。”
“我们可以暗中支持吴越，提供一些……过时的武器图纸。”
“让他们牵制南楚，减轻我们的压力。”
李默眼前一亮：“这个办法好！既消耗了南楚的实力，又拉拢了吴越。”
“一举两得。”
源程点头：“就这么办。李默，你负责和吴越的通商事宜。”
“王磊，你加强军事训练，尤其是新兵的夜战能力。”
“采薇，你继续分析各方密信，关注天下大势的变化。”
“是！”三人齐声应道。
议事厅的门被推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高伟快步走进来，脸色凝重：“旅长，刚截获一份紧急密报。”
“朱温召集了周边几个节度使，准备下个月在陈桥驿会盟。”
“会盟？”源程接过密报，“他想干什么？”
“密报上说，朱温打算以‘清君侧’为名，联合讨伐我们。”高伟声音低沉。
王磊猛地一拳砸在桌上：“果然来了！这帮狗娘养的！”
“人数呢？有多少人马？”源程追问。
“密报没说具体数字，但提到了‘三镇节度使’的旗号。”
“三镇节度使……”采薇喃喃自语，“那至少有五万人马。”
“五万人？”李默倒吸一口凉气，“我们现在满打满算，才一万多人。”
“而且大部分是刚招募的新兵。”
议事厅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烛火摇曳，映着众人严肃的脸庞。
源程走到舆图前，指尖重重按在陈桥驿的位置。
“该来的总会来。”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
“五万人马……也好，省得我们一个个去收拾。”
“旅长，您有办法了？”王磊眼睛一亮。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源程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首先，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
“高伟，不惜一切代价，查明朱温联军的具体兵力部署和粮草补给线。”
“是！”
“李默，立刻启动应急预案，加固城墙，储备粮食和药品。”
“还要通知工坊，日夜赶工生产手榴弹和迫击炮弹。”
“明白！”
“王磊，”源程看向他，“从今天起，全军进入临战状态。”
“重点训练山地战和夜袭战术，把我们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是！保证完成任务！”
“采薇，”源程最后看向她，“你帮我拟一封信。”
“写给李克用的，就说朱温狼子野心，若不联合，下一个被灭的就是他。”
“好。”采薇点头，“我会用李克用最信任的密语格式来写。”
安排完任务，众人陆续离开。
议事厅里只剩下源程和采薇。
“将军，”采薇轻声道，“五万人马，毕竟势大。”
“我们……真的有胜算吗？”
源程看着舆图上代表兴汉府的红点，微微一笑：“采薇，你知道吗？”
“在我们那个时代，有一场战役，叫做‘淮海战役’。”
“我们用六十万兵力，打败了八十万装备精良的敌人。”
“靠的不是武器，而是……民心，和战略。”
“民心……战略……”采薇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若有所思。
“所以，朱温的五万人马，看似强大，实则未必。”源程继续道，“他们是乌合之众，各怀鬼胎。”
“而我们，上下一心，目标明确。”
“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采薇抬眸，眼中的忧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光芒：“将军说得对。”
“天下大势，从来不是靠兵力多寡决定的。”
“而是看谁能顺应民心，谁能把握先机。”
“我们来自未来，知道历史的走向。”
“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势’。”
源程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有这样一位知己，真好。
“对，我们知道历史的走向。”他轻声道，“但我们更要创造历史。”
“让这个乱世，因为我们的到来，而变得不同。”
窗外，夜色深沉。
兴汉府的城墙上，哨兵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挺拔。
远处的工坊里，炉火熊熊燃烧，映红了半边天。
那是希望的火种，也是对抗黑暗的光芒。
源程知道，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但他并不畏惧。
因为他不仅有钢铁般的军队，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
更重要的是，他拥有这个时代最宝贵的东西——
对天下大势的洞察，和改变命运的决心。
而这，或许就是他和他的军队，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意义。
为了结束乱世，为了天下太平，为了让百姓不再流离失所。
他必须赢，也一定会赢。
因为这是大势所趋，也是民心所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