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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漫过汴水。
残留在河滩的血迹己被露水冲淡。
源程站在渡口高处。
看着士兵们将梁军旗帜撕碎当抹布。
那些绣着“梁”字的绸缎。
此刻裹着沙土擦拭着装甲车履带。
“旅长。”
小张扛着一箱压缩饼干走来。
战术背心上沾着面粉——那是炊事班昨夜新磨的麦粉。
“俘虏里有个识文断字的。”
“说要见您。”
源程接过水壶喝了口。
温水混着消毒片的味道。
“带他来。”
俘虏被反绑着推到面前。
他穿着染血的校尉服。
发髻散乱却仍强作镇定。
“我乃梁帝亲封的征北校尉。”
“尔等草寇……”
话未说完便被小张用枪托砸中膝盖。
“放尊重点！”
“这是我们旅长！”
校尉踉跄跪地时。
看见源程袖口露出的电子表。
那幽蓝的液晶屏在晨光中明明灭灭。
“你想活？”
源程蹲下身。
指尖敲了敲他头盔上的孔雀翎羽残根。
“就把梁军布防图画出来。”
校尉瞳孔骤缩。
“你……你怎么知道……”
他突然想起昨夜同僚被“妖法”击中的场景。
那些无声无息倒下的骑兵。
还有震耳欲聋却不见火源的轰鸣。
“我知道的不止这些。”
源程摘下墨镜。
镜片反射出校尉惊恐的脸。
“朱温弑君篡位。”
“苛政猛于虎。”
“你跟着他。”
“是想一起下地狱吗？”
校尉浑身一颤。
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采薇披着军毯走来。
她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梁军在陈留驻有三千精锐。”
“睢阳屯着粮草。”
“但他们最怕的。”
她舀起一勺粥吹了吹。
“是你们的‘天雷’。”
校尉猛地抬头。
“你怎么会知道‘天雷’？”
“那是梁帝秘藏的……”
“秘藏的恐惧吧。”
源程打断他。
“告诉朱温。”
“下次再让我看见梁军扰民。”
“天雷就会劈到汴梁城头。”
校尉被士兵拖走时。
仍在喃喃念叨“天兵”二字。
采薇将粥碗递给源程。
“陈留的流民己经传开了。”
“说你们是从星宿下凡的神将。”
“能呼风唤雨。”
“还能……”
她突然住口。
因为看见源程手腕上的晒伤痕迹。
那是穿越时被雷电灼出的焦痕。
“迷信不可信。”
源程喝着粥。
却听见远处传来诵经声。
几个白发老丈领着孩童跪拜。
朝着装甲车的方向焚香。
“但民心可用。”
采薇轻声说。
她从袖中取出片竹简。
上面用炭笔描着简陋的图腾——正是士兵们刻在树干上的五角星。
“我让人把‘天兵’的故事编成了童谣。”
“孩子们唱着唱着。”
“就能传到十州百县。”
源程看着她眼中狡黠的光。
突然想起现代战争中的舆论战教材。
“你还懂心理战？”
采薇将竹简塞进他掌心。
指尖触到他粗糙的虎口。
“吴越国每年都要与海寇周旋。”
“虚张声势是保命的本事。”
她转身走向医帐时。
军毯下摆露出一截玄色衬裙——那是用缴获的梁军军旗改制的。
源程望着她的背影。
突然意识到。
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
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旅长！”
通信兵抱着电台跑来。
“后方基地有消息！”
源程接过加密电报。
液晶屏上跳动着穿越前的演习代码。
“后勤组找到铁矿脉了。”
小张凑过来看。
“我们能造子弹了？”
“没那么简单。”
源程将电报撕碎抛向风中。
“但至少……”
“我们不用再担心枪支生锈了。”
他望向河谷对岸的山峦。
那里林木茂密。
适合建立隐蔽的兵工厂。
“通知工兵连。”
“去勘探地形。”
“记住。”
“绝对不能暴露现代技术。”
“是！”
士兵们列队出发时。
采薇带着几个流民妇女走来。
她们捧着刚摘的野果。
还有用荷叶包着的熟鸡蛋。
“乡亲们说。”
“要谢‘天兵’救命。”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突然上前。
将朵野花插在源程的战术背心上。
“大哥哥。”
“你的盔甲会发光。”
源程愣住了。
看着小姑娘纯真的眼睛。
突然想起穿越前女儿扎的同款辫子。
采薇轻轻咳嗽一声。
“她叫丫丫。”
“是陈留县唯一 surviving 的医女弟子。”
源程蹲下身。
替丫丫理了理乱发。
“以后跟着我们。”
“我让卫生兵教你认药草。”
丫丫用力点头。
小手里的野花颤巍巍晃动。
午后。
侦察兵带回更惊人的消息。
“旅长！”
“发现古代官道！”
“通往……”
士兵喘着气展开手绘地图。
“通往传说中的‘鸿沟’！”
源程接过地图。
看见上面用红漆标着“魏惠王十年开”的字样。
“鸿沟？”
采薇凑近细看。
“就是当年楚汉相争的分界？”
“对。”
源程指尖划过地图上的河道。
“如果我们控制这里。”
“进可攻汴梁。”
“退可守陈留。”
“而且……”
他突然停顿。
因为看见地图角落画着座孤坟。
“这里埋着个……”
“据说是会造‘木牛流马’的匠人。”
侦察兵挠头。
“当地人叫他‘公输先生’。”
源程与采薇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
“公输般？”
采薇失声道。
“难道是……”
源程没有回答。
他想起军事博物馆里的古代兵器展。
那些超越时代的机械设计。
“小张。”
“带一个排去保护那座坟。”
“记住。”
“只许守护。”
“不许挖掘。”
“是！”
夕阳西下时。
源程站在鸿沟旧址。
看着河水在峡谷中奔涌。
这里地势险要。
果然是兵家必争之地。
“在想什么？”
采薇递来水囊。
里面是冰镇的酸梅汤——用现代压缩食品换来的。
“在想。”
“怎么让‘天兵’的传说。”
“变成真正的力量。”
源程拧开水囊喝了口。
酸甜的液体滑过喉咙。
“朱温不会坐视我们壮大。”
“其他诸侯也一样。”
“我们需要时间。”
“很多很多时间。”
采薇沉默片刻。
从袖中取出枚青铜令牌。
上面刻着吴越国的图腾。
“我己经用信鸽传讯了。”
“钱镠王若信‘天兵’之说。”
“定会送来粮草。”
“但他也会要求……”
“要求我们出兵助他争霸。”
源程接过令牌。
青铜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
“可以答应。”
“但要附加条件。”
“什么条件？”
“开放矿场。”
“允许我们办学。”
“还有……”
源程看着采薇。
“释放所有官奴。”
采薇一怔。
随即笑了。
“你果然……”
“和这个时代的人不一样。”
晚风吹过峡谷。
带来远处村落的炊烟。
不知何时。
士兵们在河岸竖起了木牌。
上面用朱砂写着“天兵营”三个大字。
旁边还画着五角星。
丫丫带着一群孩子在牌前玩耍。
他们唱着新编的童谣：
“天上来的兵哥哥。
背着铁疙瘩过河。
雷声响过梁军跑。
百姓从此乐呵呵……”
源程听着童谣。
突然觉得。
也许。
让这个时代相信“天兵”的存在。
并不是坏事。
至少。
在他们真正强大起来之前。
这层神秘的面纱。
能为他们赢得宝贵的发展时间。
“该回去了。”
采薇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
“卫生兵说。”
“今晚要给伤员换药。”
源程点点头。
转身时看见装甲车顶部。
有个士兵正在用粉笔绘制标语：
“人民军队为人民”。
每个字都歪歪扭扭。
却透着一股坚定。
“天兵传说”。
源程低声自语。
“希望这传说。”
“能照亮这个黑暗的时代。”
说完。
他迈开脚步。
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
身后。
鸿沟的水声潺潺。
仿佛在为这个来自未来的军队。
奏响一曲神秘的序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