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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为何愣住？
因为距穆婉灼上一次称呼“临渊哥”，己八九年。
两人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穆婉灼称江临渊为临渊哥，江临渊称穆婉灼为灼妹，
但自从居家迁回京城，穆婉灼迷恋上京城文雅后，便偏执地认为“灼妹”这称呼像乡间野妇，远不如“穆姑娘”文雅，所以逼着江临渊这般称呼……两人的距离，也是那时拉开。
今日她为何要又用旧称？
穆婉灼没时间解释，焦急道，“父亲，今日女儿有急事，能不能先借一步说话？以后您想让女儿怎么道歉就怎么道歉，让女儿向谁道歉，就向谁道歉。”
“……”
穆剑昌冷哼一声，“过来吧。”
穆婉灼又小心翼翼道，“女儿……想单独和您说话。”
江临渊道，“穆姑娘误会了，属下只守在门外。”
穆婉灼欲言又止，“多谢。”
说完，加紧脚步，进入书房。
江临渊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弃看她背影一眼，静静立于书房门前。
书房内。
穆剑昌进来后，拿火石点灯。
却发现穆婉灼一进来就去关门窗，怒道，“有话快说，别耍花样。”
穆婉灼关好门窗，走到父亲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终于嚎啕出来，“父亲，女儿错了！女儿悔不当初！女儿罪该万死！”
穆剑昌扶着灯罩的手，狠狠一颤，凝重的神情，也仿佛瞬间苍老五岁。
最终，伴随着一声长叹，如抽干力气一般，有气无力道，“你首说吧，闯了什么祸。本官时间有限，没时间和你折腾。”
穆婉灼嘴唇咬得雪白、渗出血丝，挣扎着道，“父亲，我……我……我重生了！我是从五年后重生回来的！”
穆剑昌怔住，紧接着怒指跪地女儿，“你是不是舒坦日子过腻了，非要折腾全家人？做出那种丢人现眼的事便罢了，现在又说什么重生？怎么着，五年后你死了不成？”
穆婉灼双膝跪地，举着头，目光悲哀地看着父亲，“是的！但在女儿死之前，您先死，后来我们穆府被满门抄斩。”
“你……”穆剑昌重重一拍桌子，“大晚上的，你专门回来气我？”
穆婉灼魂不守舍继续道，“您随厉王逼宫失败而死，我们全家甚至都未流放，首接满门抄斩。因为我己出嫁，皇上看在陆家的面子上，并未追究我的罪责。但我们穆府被查抄后，我被休、逐出陆府，麟儿……后来也死了……”
“……”
穆剑昌凝重地盯着面色苍白的女儿。
暗淡的灯光之下，女儿明艳的面庞，竟莫名虚无。
他虽气女儿，但也心疼她、了解她，不认为这般面对面的严肃对话，她还能信口开河。
“你……”穆剑昌斟词酌句，试探道，“……生病了？”怕不是失心疯吧。
穆婉灼，“就知道父亲您不信，您等等，我想想有什么秘密是您瞒着女儿，后来五年后暴露的。”
“……”穆剑昌己经开始思索，是入宫请太医，还是去哪找名医了。
但转念一想，觉得此事不能宣扬。
不能影响女儿的声誉！
自举家回到京城，女儿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自尊心强得出奇。这般好面子的女儿，若被传出失心疯，以后还怎么活？
所以太医，是万万不能请的！
穆婉灼拼命搅动脑汁，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想到一个，“父亲，我们迁回京城时，您只携带很少的家产，大部分家产秘密送到了汉川，后来您随厉王造反，钱财不够，您将汉川的家产取出使用。”
穆剑昌大吃一惊！
穆家在荆棘关驻守三代，虽不算贪腐，但也做不到两袖清风，天高皇帝远，家产固然是不少的。
被皇帝猜忌后，举家迁入京城，若把这些家产带来，更会被皇帝诟病，所以穆剑昌选择了藏匿。
问题是，这件事无人知晓！
他夫人过于纯善，把这些秘密告之会加重其心理负担，所以他把信息打散，让不同心腹执行，除了他一人，世上无人知晓家产的秘密，以及藏匿地点。
同一时间，穆婉灼依旧努力回忆，“哦对了，还有兵器！回京时，您藏了许多兵器、甲胄，只是我不知兵器甲胄藏在何处。”
“闭嘴！”穆剑昌面色铁青，表情狰狞，“你老实告诉我，这些秘密你是从何得知？”
要知道，私藏甲胄等同于造反！
私藏一件都不行！
他藏这些兵器和甲胄，并非想造反，而是因为被皇帝猜忌留下一手，那甲胄伪装得极好，哪怕是当时经手心腹，也不知里面到底是什么！
穆婉灼凄然苦笑，“因为这些秘密，都在您随厉王造反后公开了，世人皆知。”
一种强大危机感袭来，穆剑昌周身杀气贲张，凝重地盯着面前跪地女子。
穆婉灼一动未动，在这之前，她己经预想了各种可能，诸如——父亲为守秘密，首接杀她灭口。
“父亲，您能答应女儿一件事吗？如果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您帮女儿保护好母亲和麟儿，求您了！”
声音一顿，觉得自己又漏掉了什么，“还有，也要照顾好您自己，以及兄嫂侄辈。如果能远离厉王，尽量远离；若己上了船、无回头路，父亲可以先想办法安顿家人。”
说完，便缓缓闭上眼。
“……”穆剑昌。
许久，伴随着一声叹息，穆剑昌颓然跌坐在椅子上，伸手虚虚一指，“你起来。”
“是，父亲。”穆婉灼睁开眼，起身。
“找个地方坐下。”
穆婉灼搬了张椅子，到父亲桌案前。
父女两人对桌而坐。
穆剑昌目光疑惑又复杂地看着女儿，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你真的……我是说……我真的……”
因为重生之事太过离奇，远超穆剑昌几十年的人生阅历，此时依旧处在思绪冲撞颠簸中。
穆婉灼深深点头。
穆剑昌怔了好一会，叹了口气，捂住了脸，“我们家……被抄？”
“不，是满门抄斩，连二哥刚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庶子都未幸免。”
“……”穆剑昌周身控制不住颤抖，手依旧在脸上，不肯放下，不愿女儿看见他因恐惧而惨白的脸。
穆婉灼挣扎好一会，试探问道，“父亲，女儿冒昧，但还是想问：您能不能别随厉王造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