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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王乐乐家门口停了下来。
“你赶快回去吧，忙你自己的事情。”她对李哲说。
“你也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24小时都在线。还有就是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好吗？如果你连死都不怕的话，为什么要怕这次面试呢？”
“好啦，我知道了，我会克服那种喘不过气的焦灼感的。你赶紧走吧，我觉得我们两个待在一起时间太长了，我需要一些独处的空间。”
“没问题，那就这样吧，走了再见。”
他的车消失在小路尽头。
两人就此告别。
王乐乐打开家门后就飞速地冲到自己的房间里，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
电脑很快就开机了，幽幽的蓝光照在她的脸上。
面试需要哪些资料来着？
她忽然好像失忆了一样，明明几分钟之前才看过那则招聘启事。
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进入了她的眼睛，却没有进入她的大脑。
为了确认面试需要的材料，她再一次打开手机找到那篇推文，把文章仔细看了一遍。
她所看到的就是巴拉巴拉的一堆废话。
不知怎么回事，她现在的记忆非常的短暂，就像金鱼只有7秒的记忆那样。
哦对，需要各种证书的照片，还有一张报名表。
证书证书在哪儿呢？王乐乐的口中念念有词道。
她翻箱倒柜寻找着自己的各类证书，打开房间的每一个柜子，拉开每一个抽屉，寻找着陈旧的证书。
就不能她冲着空气呼唤一声，然后所有的证书就一下子飞出来，乖乖地出现在她面前吗？
为什么它们要跟自己玩捉迷藏？
不知道翻找了多久，翻出了好多泛黄的书本后，终于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那些证书。
证书们散发着陈旧的气味，纸面上还有一些黄色的小斑点。
看来在潮湿的地方任何东西都有可能发霉或者发烂发臭。
就如同她自己的人生一样。
王乐乐翻开毕业证和学位证，上面贴着的一寸照让她感觉到格外陌生。
照片上的她面无表情的面对着镜头，留下了油光满面的面容。
真丑啊。她感叹道。
她没有觉得照片上的自己有多么青春靓丽，唯一的感觉就是丑。
虽然很少有人会把证件照照得很好看，但照片上的那个人也太丑了吧，带着黑框眼镜双眼无神的样子，好像有几百个夜晚没有合眼了。
原来我从那时候开始就有种淡淡的死感了。
她叹了口气把证件放在桌子上，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再上传到电脑。
她在电脑上新建了一个文件夹，把这些需要的证件照片都放在了一起。
接着她又下载了公众号中的一个表格，开始填表。
王乐乐平时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填表了，特别是招聘表格。
那些表格是用来调查户口的吧，巴不得把你的祖宗18代的情况都挖出来。
表格的重点不在于你的技能是什么，而是你结婚了吗？有小孩了吗？生了一个小孩吗？生了两个小孩吗？还是未来打算生三胎呢？
你的家人做什么工作的？他们的联系方式是什么？
你的技能你的工作经验，他们就一扫而过。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地想把这些负面情绪去除掉。
但这只是徒劳，他带着抱怨填写着新的表格。
填完了，她把表格和那些照片放在一个文件夹里，压缩成压缩包，发送到了对方的邮箱里。
终于做完了这件狗屁的小事，她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然后她就在床上躺了下来，木然地盯着天花板，幻想着天花板什么时候会掉下来砸中自己，就像中彩票那样。
她感到自己的人生在倒退，别的同龄人的人生都在前进，只有她在倒退，一天不如一天。
仿佛一夜退回到大学毕业之前。
那时候的自己贫穷又天真，有着用不完的力气。
在课余时间，她总是会给自己找点兼职做。
家里给的零花钱是那么少，新奇有趣的商品又是那么多，凭着那一点生活费，她根本无法在大学生存下去。
她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只能靠打工赚钱。
她不会化妆，不会撒娇，没有心机，不像寝室同学，找了男朋友，让对方为她买这买那。
她只有自己。
她在奶茶店兼职，闻着店里香喷喷的气息，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
店里的同事和老板都对她很温和，从不会对她不耐烦。
应该是大学的环境吧，每个人都比较大度， 不谙世事的大家在校园里友好相处。
至少，他们表面上会很有礼貌，就算那礼貌是装出来的。
不像到了社会上，那些人连装都不装了，刻薄、斥责、甩锅、算计轮番上演。
善良的王乐乐根本斗不过那些人。
跟社会上的人相处起来很累，她好几次都想干脆出家算了。
或许搬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尽量减少社交。
可现实问题摆在那里，想法很美好，可她该如何生活下去呢？
她只能打工。
就像今天这份该死的兼职，光是报名这一个步骤，就让她很想死。
她时常有一种感觉，自己快完蛋了。
她知道做不用动脑的体力活没前途，再过几年，等到了三十五岁，体力活的岗位也轮不到她了。
受了这么多年的教育，她当然要从事一份高大上的脑力工作，只有脑力工作才有未来。
不是吗？
所有人都是这样告诉她的。
大学生为什么要去摇奶茶？你不应该坐办公室吗？你怎么会沦落至此？
“我累了。”这是你的回答。
“谁不累，每个人都很累。”这是他们的答复。
听到这样的回复，你巴不得用订书机把他们的嘴边钉起来，然后把他们推进湖里，让他们窒息而死，然后在湖底腐烂。
有些人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纯粹是来给王乐乐添堵的。
他们高高在上地说一些废话，产生一些有毒的空气。
真要让他们帮忙，他们绝对会袖手旁观的。
他们除了会动动嘴皮子，不会再做任何有实质性帮助的事。
他们才是一群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