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燃尽自身换来的刹那喘息,在“天外之眼”的恐怖注视下土崩瓦解。空间凝固的七彩霞光如泡沫般消散,血池沸腾如初,傀儡眼中黯去的幽光瞬间被更深的疯狂点燃,嘶吼着再度扑来!血浪卷起腥风,死亡的幕布重新罩下。
苏清雪身下的金莲己是强弩之末。莲瓣透明、破碎,金色的焰光在血色雾气的侵染下摇曳不定,如同风中残烛。祭坛上那道黑影发出的引力化作无形的巨手,牢牢攥住了她全身滋长的血发,将她一寸寸拖向翻腾的猩红漩涡!银发早己被彻底吞噬,血发如蛇般缠绕着她,正呼应着祭坛的力量,疯狂汲取她最后的生机与道基。
“林寒……撑不住了……”苏清雪的呼唤带着绝望的颤音,她能感觉到意识正在被血发中的污秽意志和祭坛上那冰冷无情的召唤强行剥离、同化。金莲在哀鸣,最后的光辉只为身后两人争取着微弱的空间,燃烧的是她身为“人”的最后痕迹。
“姐姐——!”萧雨撕心裂肺地哭喊,小小的身躯因强行承受“天外之眼”那碾压般的混乱威压和血池磅礴的负面信息而剧烈抽搐。但他眼中流下的不再是泪水,而是点点闪耀的、纯净如水晶般的“星辰之泪”。这些泪珠并非软弱,而是萧雨体内被逼到极限的星辰之力无意识的外泄与共鸣!
“他在撒谎!那个‘东西’在哭!它在利用阁主的悲伤!”萧雨死死盯着祭坛上凝聚出的那只巨大冰冷的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尖叫,声音穿透鬼哭狼嚎,“阁主…阁主还在里面一点!他…他不想死!但他的悲伤…他的愤怒…被放大了无数倍!那‘东西’在用阁主的灵魂痛苦当养料!它在假装哭泣诱骗姐姐!”
“什么?!”林寒心神剧震!他想起了墨老最后的话语——“勿要相信眼泪”!原来指的是这个!眼泪不仅是同情的天敌,更是那“天外之物”扭曲人心、放大痛苦、堕落的工具!天机阁主并未完全消失,他的灵魂碎片成了那入侵者伪装面具下最鲜美的饵食和扩音器!
念头如闪电划过,识海却如火山爆发!祭坛上那只冰冷的巨眼死死锁定了林寒识海中的玉简,无形的魔爪带着碾碎星河、寂灭万物的混乱意志,轰然抓下!如同要将林寒的意识连同玉简一起捏爆!
“吼——!”沉寂的莫天玄魔念在这超越认知的恐怖压迫下彻底癫狂!不再是低语,而是贪婪咆哮的巨兽在林寒体内冲撞:
“哈哈哈!对!就是这种感觉!混乱!饥渴!吞噬一切!多么美味的力量波动!” 右臂上的黑纹瞬间蔓延至半边胸膛,冰冷刺骨的幽冥之气如决堤洪流狂涌而出。
“献上那个小童!把他的‘星泪’给我!还有太虚老头留下的破烂!打开通道,让它降临!然后…让它吞噬!” 莫天玄的声音扭曲变形,带着对那“天外之物”混乱本质的病态崇拜和对更强大力量的无限贪婪,“唯有混乱才是永恒!让它在吞噬中完成自身的‘破而后立’,让这个世界重归混沌!这…才是终极之路!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吾乃混沌之先驱!”
玉简在识海中被混乱魔爪触及的瞬间,猛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太虚真人残存的意念如同被逼至悬崖的雄狮,发出了震碎时空的咆哮!最后一段被封锁的信息洪流,裹挟着开天辟地般的沉重伟力与无尽悲怆,狠狠砸进林寒的意识核心:
“三大应劫者…非为镇封腐朽轮回枷锁…”
“天道有缺,非缺在力,乃缺在‘情’!‘情’引祸源,亦为补天石!” (信息在“情”字处剧烈波动,仿佛在泣血)
“破轮回…非毁天灭地…乃碎‘源点虚妄之泪’!断万古悲愿之链!” (“源点虚妄之泪”、“万古悲愿之链”两个词汇带着无法言喻的玄奥与沉重)
“契机…在‘情’燃至烬,‘力’归于寂,‘识’照见‘真实之虚妄’三者交汇…瞬间裂痕!”
“此路…无归…轮回…将…终结…”
轰——!
信息流最后西个字——“将…终结…”如同九天惊雷,混合着“天外之眼”的混乱魔爪和莫天玄贪婪的咆哮,在林寒识海中轰然爆炸!
抉择的刀锋己抵咽喉!
头顶是足以撕裂星河的混乱魔爪碾压识海玉简,妄图彻底断绝一切希望!
身侧是被血发缠绕拖向祭坛、生命如烛火般摇曳的苏清雪,她代表着“情”燃至烬的绝境!
识海是莫天玄裹挟着毁灭幽冥之力、诱惑着同归于尽的疯狂呐喊!
脑海中是太虚真人预示的终结之路,那闪烁着微光的契机之痕——三者交汇,裂痕将生!
而萧雨身上洒落的星辰之泪,正发出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明亮的辉光,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破轮回…碎源点虚妄之泪…”林寒的瞳孔在极致的压力下收缩到了极点,太虚神剑在他手中发出前所未有的哀鸣,剑身上的裂纹似乎再次扩大!太虚神君留下的清正剑意与此刻玉简中决绝、悲壮、带着灭世气息的指引,形成了令人心碎的冲突!这“破”的力量,太像毁灭!
1. 碎泪:苏清雪的献祭与谎言识破
“林寒——!”苏清雪最后一声凄厉呼唤伴随着金莲彻底崩碎的脆响!最后的护体金光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炸裂,消弭无踪!束缚她的血发骤然光芒大盛,拉扯之力猛增,眼看就要将她彻底拖入沸腾的血池!
生死一瞬!
林寒没有看向头顶足以捏爆识海的魔爪,没有理会莫天玄在体内疯狂的咆哮和幽冥之力的疯狂诱惑!他的目光如电,穿透混乱的空间与嘶嚎的杂音,死死锁定了祭坛上那只巨大冰冷的眼睛!
他看到!就在苏清雪被拖拽、濒临毁灭的瞬间,在那只本应只有冰冷贪婪的巨眼最深处,极其隐蔽地闪过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一丝混合着痛苦、解脱甚至是一点点…不忍的复杂情绪!
那不是“天外之物”!那是天机阁主被利用、被放大、被扭曲,但依然顽强存在的一缕残魂意识!那缕意识此刻因为苏清雪的即将毁灭而出现了裂痕!他的“情”(那点不忍和痛苦)就是“天外之物”完美伪装上的细微破绽!
“清雪!它!不是只有混乱!阁主残魂有破绽!它在伪装!!它在因你痛苦!!不要被它的‘眼泪’欺骗!!”林寒用尽灵魂力量嘶吼出声,神念凝成无形的利锥刺向苏清雪被血发侵蚀的心神!他并非在鼓励苏清雪抵挡,而是在告诉她一个残酷的事实——这痛苦的拉扯力中,混杂着“欺骗”!
正被绝望淹没、即将放弃所有抵抗的苏清雪浑身剧震!林寒那声关于“伪装”和“因你痛苦”的呐喊,如同惊雷炸响在即将沉沦的心湖!
燃至烬的“情”:对林寒的守护之情,对阁主曾为至亲的复杂情感(尽管扭曲)、对自身悲剧宿命的不甘…在这濒临毁灭的一刻燃烧到了极致!
照见真实之虚妄:林寒的警告,让她瞬间抓住了那“天外之眼”深处闪过的、并非源于混乱而是属于天机阁主的那一丝微弱而真实的“痛苦”情绪!那是伪装的裂缝!
“啊——!”苏清雪发出一声蕴含无穷悲愤与不甘的清啸!并非针对拉扯她的血发力量,而是针对那个利用痛苦、伪装悲伤的卑劣存在!她眼中那点即将熄灭的自我意志,在焚烬情感的火焰中爆发出最后、也是最耀眼的光芒!
就在她意识被血发意志彻底淹没的前一刹那——
轰!
以苏清雪为中心,她那正被疯狂汲取、燃烧的生命本源与残留的道基之力,被那股焚烬自身情感的决绝意志,强行点燃!引爆!不是金光,而是源自生命最深处、融合了毁灭与生机的混沌之焰!
一团无法用颜色准确描述、扭曲着光和影、蕴含着毁灭与新生两种极致的能量光团,伴随着苏清雪身影如同玻璃般寸寸碎裂的恐怖景象,骤然在血发缠绕的中心点炸开!这不是攻击,是最后的“存在”在伪装的骗局被识破后,对那施骗者的终极控诉与反击!是以己身为烛火,照亮那隐藏在“虚假眼泪”之下的“真实之虚妄”!
“源点虚妄之泪”被点燃!被破碎!
这爆发毫无物理冲击力,却带着洞穿人心、撕裂伪装的恐怖意志穿透力!无形的波纹无视防御,瞬间扫过整个血池空间!
嗡——!
祭坛上那巨大冰冷、凝视着林寒的“天外之眼”,如同被无形的钢针狠狠刺中核心!那完美无瑕、掌控一切的混乱与贪婪猛地凝固了一瞬!紧接着,整个眼眶如同劣质的玻璃雕像般,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痕!裂痕中透射出的不再是纯粹的混乱,而是混杂着痛苦、错愕、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光芒!它完美的伪装面具,被那燃烧自我以揭穿的“真实之虚妄”一击,砸得摇摇欲坠!
一股尖锐的、仿佛千万只蜜蜂在耳边同时振翅的痛苦嘶鸣从祭坛中心响起!那是伪装被强行撕裂时,“天外之物”混杂着天机阁主残魂意识发出的痛苦哀嚎!
“就是现在!”林寒狂吼!苏清雪献祭自我照见的真实瞬间裂痕,清晰地在他感知中一闪而过!
2. 噬魔:万古皆虚,幽冥可祭
祭坛黑影伪装的破裂,导致对林寒识海玉简的混乱魔爪封锁出现了一丝波动!这一丝波动极其微小,却是林寒等待的唯一战机!
识海中的莫天玄还在咆哮:“你…你竟敢…愚蠢!浪费契机!把她最后的利用价值都烧光了!没有力量对抗它!把你的身体给我!我们……”
“给你?”林寒的意志在这一刻冰冷如玄冰深渊,带着一股决绝的疯狂与清明交织的奇特意念!“万古皆虚…那你这被囚禁了万年的老魔残念,又能有多少真实?!”
他非但没有抵御莫天玄那汹涌澎湃、渴望占据他身体吞噬一切的幽冥之力,反而主动打开了所有限制!
轰隆——!
积蓄在右臂乃至半个胸膛的滔天幽冥魔气,如同被彻底引爆的地下魔海,瞬间失去枷锁,以一种灭世洪流的姿态狂暴地涌入林寒全身经脉!极致的阴寒、死亡与吞噬之力疯狂侵蚀着他的身体和灵魂,皮肤寸寸开裂,鲜血未及渗出就被冻结成黑冰!眼眶瞬间被浓郁的化不开的黑暗吞噬,瞳孔消失,只剩下两点跳跃的、贪婪到极致的幽冥鬼火!
太虚神剑发出了凄厉的哀鸣!剑身上本就存在的裂纹“咔嚓”一声,贯穿了大半个剑身!清正凛冽的剑意被无边的幽冥魔气彻底压制、污染!这把伴随着林寒成长的神兵,此刻在他手中剧烈挣扎悲鸣,如同被亵渎的神祇!
“不够!还不够!把识海给吾!把灵魂祭出!让吾君临!撕碎这遮遮掩掩的天道!吞噬那混乱的美味!” 莫天玄的声音带着狂喜和更深的贪婪,如同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彻底将林寒的意志连他识海中的玉简一起囫囵吞下!
林寒的嘴角,此刻却在疯狂攀升、几乎将他整个人撑爆的幽冥魔气中,扯出一个冰冷、疯狂、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诡异弧度。
“想吞了我是吗?莫老魔…”
他猛地抬头,一双完全被幽冥鬼火占据的眼瞳,隔着即将破碎的祭坛伪装和沸腾的血池,死死锁定了那正在痛苦嘶鸣、气息因伪装破裂而剧烈波动的“天外之眼”!
“我让你吞个够!”
林寒发出非人的咆哮!身体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幽冥流光,不是躲避识海魔爪,不是对抗血池傀儡,反而以一种自寻死路般的决绝,裹挟着体内被引爆到极致、渴望吞噬一切的幽冥魔能,主动迎向祭坛上那只布满裂痕的冰冷巨眼!他要以自身为容器,将体内失控的莫天玄魔念、连同这吞噬万物的幽冥洪流,作为祭品,狠狠砸进那只眼睛和它背后的混乱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