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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企图投毒的保安……”
“也是陆总派去试探的吗？”
如同冰原上骤然刮起、裹挟着冰碴的寒风。
顾景深的声音不高，却像最锋利的冰锥，精准地凿穿了整片空间粘稠的寂静。每一个字都带着物理重量，狠狠砸在陆明轩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末梢！投毒的保安？！试探？！
轰隆！
陆明轩脑中那座强行构筑起的暴怒堡垒瞬间被这致命的冰锥击穿！地基崩塌！他脸上的肌肉在剧震之下疯狂地、不受控制地抽动！那混合着伪善焦灼的僵硬面具寸寸龟裂、剥落！眼底那抹深藏的暴戾如同被掀翻了巢穴的毒蛇，惊惧交加地瞬间涌上眼底！血色刹那褪尽！只剩下一种被扒光所有遮羞布的、赤裸裸的恐慌与难以置信的恶寒！
“你胡说什么？！什么投毒？！什么保安？！！”他几乎是失声咆哮，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身体因剧烈的震惊和恐惧而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小步！脚下昂贵的地毯被撕裂！目光如同被灼烧般猛地躲闪开顾景深那洞穿一切的冰冷注视！他的思维在那一刻彻底凝滞！那件事……天城第一医院……三天前……那个在苏晚术后病房“加餐”里动手脚、被他紧急处理掉的安保小卒子……顾景深怎么会知道？！还知道得这么精准？！他明明确认所有痕迹都彻底抹掉了！他甚至亲手……不！不可能！！
强烈的窒息感扼住了喉咙！
“呵……”一声极轻微、带着无比寒意的鼻音，从顾景深薄薄的唇间逸出。没有丝毫嘲讽的笑意，只有冰封死水被风掠过的冷感。
他没有给陆明轩丝毫喘息编织谎言的机会。
手臂抬起。
修长的手指指向苏晚悬浮床外侧不远——那个如同精密仪器般站立、双手捧着虚拟光屏操作界面的女人。
“给他看。”顾景深的声音如同斩断绳索的刀锋，干脆利落。
女人手指在无形界面上快如幻影地滑动几下。
嗡！
悬浮在苏晚床头正前方大约半米位置的虚空中！空气瞬间扭曲！一道刺目凝实的白色光屏凭空投射出来！
上面呈现的，并非什么高深机密。
而是！
一张异常清晰的头部X光平片影像！
光线捕捉精准！细节纤毫毕现！正中央——那是苏晚的头颅影像！图像捕捉的正是被那道狰狞断裂痕贯穿的颅顶区域！一道清晰的、斜向贯穿左侧颅顶骨板的、如同蜈蚣般扭曲的线性骨折阴影！断端极其锐利！伴随周围大片晕染状的挫裂伤出血高密度阴影区！
图片下方！一行鲜红刺目的诊断结论如同烧红的烙印：
【颅内线性骨折（左侧顶骨）伴对冲性脑挫裂伤（左侧顶叶皮层及深部白质区域广泛挫伤、水肿、弥漫性点状出血灶）——脑膜完整暂存。致命高危（极可能遗留永久神经功能障碍）。影像记录时间戳：3小时19分前。摄录设备：天枢堡垒 - 一级创伤单元。】
影像冰冷！
诊断结论更加刺骨！
在女人手指的连续操控下！光影流转！
X光影像瞬间切换！
一张极其清晰、足以让任何非专业人士也瞬间理解其恐怖的颅脑三维断层扫描重建图！
断骨！错位！弥漫的出血点！如同鬼画符般缠在左顶叶沟壑状的脑组织上！
如同最冷酷的证据展示台！
陆明轩的目光如同被磁石死死吸附在这恐怖的光屏上！刺目的影像在他惊恐放大的瞳孔中留下灼烧般的痕迹！
颅顶骨碎裂！顶叶……脑挫裂伤？！弥漫出血？！
不……
一股巨大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远比被顾景深点破投毒事件更冰冷的恐惧感攫住了他！
不可能！他在蜜月岛推她的时候！他亲眼看着她的后脑勺磕在岩石边缘！是后枕部的撞击伤！位置！角度！力量！他计算得清清楚楚！那足以制造“意外”让“体弱多病”的她颅内出血不治身亡！但绝不会在头顶搞出这样一道狰狞的前向挫裂伤！甚至涉及顶叶——那关系到智力、语言、认知的区域！！
位置完全不对！
严重程度……远超他的设计和预料！！
这……这伤是哪里来的？！岛上那次“意外”之后，他亲眼看着她被拖上飞机，那点撞击只会让她看起来更虚弱！是谁？！什么时候？！什么人能在他陆家的密室里，在重重监控之下，对他的妻子造成这种……足以瞬间致命的恐怖创伤？！
难道是……
陆明轩猛地转头！充血的目光带着狂乱的惊惧，死死钉在天顶那个巨大的、边缘犬牙交错的破洞上！
顾景深！一定是他！！他故意重伤苏晚？！或者……就是为了此刻嫁祸？！
混乱！惊骇！如同无形的绳索狠狠勒紧了他的思维和咽喉！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气声！那些预先演练好的质问、怒火、以及如何利用苏晚重伤反咬顾景深的计划瞬间变得苍白可笑！巨大的错位感和致命的危机感让他几乎当场崩溃！身体剧烈地晃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冰冷的真相压垮！
顾景深将陆明轩所有的失态尽收眼底。
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如同冷酷的计算中心己经完成了目标演算。
他微微侧头。
目光终于……
第一次。
真正地，穿透了空间中的尘埃、惊惧、暴戾、以及女人构建的安全屏障……
落在了悬浮床上。
落在了苏晚脸上。
苏晚刚刚因为镇定剂强制压制而显得无比平静的脸上，此刻！
眼神！
那被女人精细擦拭过却依旧被恐惧浸透、灰败一片的瞳孔深处！
在顾景深目光接触的刹那！
如同深井死水投入了一颗无形的炸弹！
某种沉睡在灰烬之下的东西被强行撕裂！
破碎的瞳仁猛烈收缩！
一道极其微弱！却又无比尖锐！无比清晰！混杂着极致恐惧与滔天恨意的光芒！如同濒死毒蛇的獠牙！骤然亮起！
目标！
精准无比！
钉死在她视线中的陆明轩那张因错愕震惊而扭曲的面孔上！
那光芒瞬间炸开！
又迅速被强力药物和身体剧痛重新拖回虚弱的泥沼！
但那一个瞬间！
被顾景深精准捕捉！
被他身后那个精悍男人如同扫描仪般锁定！
如同最后的供词！
无声。
却震耳欲聋。
顾景深的视线在苏晚眼中那转瞬即逝的剧烈情绪反应上停留了一瞬。
冰冷。
深邃。
仿佛记录下了某种有价值的……数据样本？
随即。
他缓缓转回目光。
重新投注在狼狈如同丧家之犬的陆明轩身上。
终于。
他开口。
不再是揭露。
不再是质问。
而是平静无波的宣告。
如同法官宣读最终的裁决。
“苏女士颅脑遭受暴力攻击形成的高能量对冲性损伤。”
声音稳定，清晰，穿透空间。
“陆总……”顾景深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金属般冰冷的顿挫。
“你确定……”
“是她先生？”
“不是我？”
最后的问句极其平静。
却如同一柄沉重的铁锤。
轰然砸下！
陆明轩如同被这无形的重锤正面击中胸膛！所有的惊怒、不甘、谋划、挣扎，都在那一刻轰然瓦解！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摇晃了一下！双脚钉在原地！
冷汗如瀑布般瞬间涌出！
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骨髓！
顾景深的目光如同万载寒冰铸成的审判之矛。
洞穿了他的心脏。
也彻底钉死了他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