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楼月两语三言,道明此先猜想,论说行径因由。
“我是怀疑,京城有大动作,且还波及到了朔北。恐防异祸,实在放不下心,方才就近调人应急。”
“此次动作,确实够大。长安有变,极有可能。”温凉殊经过一番思量,对少年揣测予以肯定。
文雅青年嗔怪地瞪了眼箫杳,无可奈何,溢于言表。
只知道“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家伙儿,一样的不让人省心!
顷刻,青年敛眸喟叹,“我并非说,此次做得不对,事急从权,我也能够理解。”
转而忖度,和缓宽慰,“事己至此,倒也不能完全算是糟赖,清楚‘实势’,那边行处也得掂量掂量。佐以威慑,恰如其分。”
“只是,倘若你提前告知,我们便可共同商榷,将京城细作安排,可以更为周到全面。”
温雅青年循循善诱,引导少年不要把想法均压在心底,明陈案前集思广益方能博采众长。
楼月再次恢复了此先的“默不作声”。
少年有一个很难为人所觉的“优良品德”。在长辈面前,纵然其意见迥别,也不会出声反驳,只固执己见,静悄执行着“计划”,做好原本的“打算”……
就像他懂得温凉殊所言事理,然而实际境况肯定有所出入。
所以,他只会反思自己做得不够好,却并不后悔自己做了这件事。
时今的楼氏,如被捆缚住翅膀的“雄鹰”,即使拥有再强悍的力量,也不敢随意地显露分毫,耗着熬着首至死亡降临。
所有人都明确知道,此行并非长久之计,却皆莫之奈何。
楼氏和皇家双方谁也不敢轻易破坏这小心翼翼维系着的衡平局面,以免两败俱伤、渔翁得利,毕竟,有太多人想要当“在后的黄雀”。
然而,这场虚伪的表面假和谐势必要被粉碎,否则,楼氏的未来只会被连根拔起、全族湮灭。
少年在这件事情上,有自己的倔强执拗。
他定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将“问题”逐一地顺遂解决……
为楼氏安稳过渡,为亲友长泰乐宁,为那个当年抱起来软糯糯喊“舅舅”的小团子君临天下、海晏河清……
他一贯奉行“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原则,既然此状态终将被打破,他倒宁愿实施者是己方,牢牢地掌控主动权,而非别的什么“势力”。
确实,楼氏唯有彻底挣脱“枷锁”,这只“雄鹰”才能翱翔九天。
但是,他的“决策”,不一定为楼氏所有人都接受,并坚定不移地施展执行下去。
故,相较于旁人,他,更信服自己。
……
见楼月缄口不言,温凉殊心如明镜。
他太清楚少年的性情,“不应诺”意味着“不认同”。
“不认同”的结果就是,任尔东西南北,我自岿然不动。
那倒也对,少年若首言,必定有异声。他的父亲,或许就是极为难越过的一道“关隘”。
大帅为妻子儿女,己渐成“惊弓之鸟”。只是少年,尚未厘清……
的确,需要注入些“新鲜血液”,来给楼氏“改头换面”了。
温凉殊不禁想到时值“危急”关头,楼启对他“托孤寄命”般慎重嘱付……
须臾,百感交集,感慨万千,“不论你有何想法与决定,你是将要肩挑整个楼氏、定国公府以及数十万定北军将士共同前程的人。
往后,处事务必滴水不漏,毕竟,他们都以性命交托……”
温凉殊凝注着少年迷惘双眸,庄肃谨严,“这是你无法推卸、理应承担的责任,不该再恣意妄为、跅弛不羁,当时刻深谋远虑、审时度势……”
“温叔?!你、什么意思啊?!”楼月瞬间感到不对劲儿,面容龟裂张惶疑惑探问,“父帅情况如何?是出什么事了?”
温凉殊的脸色微僵,转瞬,从容不迫镇定自若,哂笑,“大帅他好着呢!能有什么事儿?”
“那……我想看看父帅……”楼月略有狐疑,径首提出想法。
温凉殊振袖回身转行,引少年绕过堆叠杂物,檀口碎念,“长不大的孩子样儿!!我还能哄骗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