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撕裂的信任与冰冷的摇篮**
“你……果然……也是‘园丁’的……猎犬吗?!”
朋友——阿哲——那嘶哑绝望的、如同泣血般的质问,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我的心脏!园丁的猎犬?他在说什么?!我是来找他的!我是来保护他的!
“阿哲!不是的!我……”我嘶吼着想要冲过去解释,想要扶起他!
“别动!”白狐冰冷的声音如同铁钳,瞬间扼住了我的动作!他的金枪斜指前方,枪尖吞吐的寒芒锁定了那个发出命令的荆棘行者头目。“动一下,就是宣战!你想他立刻死吗?!”
古殿的身影鬼魅般挡在我和阿哲之间,无形的风墙瞬间筑起,隔绝了那些荆棘行者冰冷的目光,也隔绝了我伸向阿哲的手。她冰冷的眼神扫过我,带着警告。
荆棘行者们并没有立刻动手。他们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在倒地挣扎的阿哲、那个滚落在通道口阴影里的油布包裹,以及我们这支“闯入者”小队之间来回扫视。气氛凝固得如同冰封,只有阿哲粗重痛苦的喘息声在腐朽的洞穴里回荡。
“目标‘火种’携带者,代号‘沉默’,确认。”为首的面具人冰冷的目光最终落在阿哲身上,他的声音透过木质面具,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干扰者,表明身份。最后一次警告。”
白狐缓缓抬起左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小小的、造型奇特的金属徽章。徽章在昏暗的菌光下泛着幽冷的哑光,上面似乎刻着一个极其抽象、难以辨认的图案——像是一道撕裂的漩涡,又像是一滴坠落的泪。
“‘归墟’,执行‘清扫’任务。”白狐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与他平时那种玩味或冷冽截然不同,“此人涉及‘园丁’通缉要犯‘炎狱’余孽。我们需要他,以及他携带的‘火种’。”
归墟!那个火焰女子(母亲?)最后嘶喊的警告——“不要相信归墟”——如同警钟在我脑中疯狂敲响!白狐他……他真的是“归墟”的人?他接近我,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阿哲?为了那个所谓的“火种”?那我呢?我的火焰呢?我只是个诱饵?!
巨大的背叛感和冰冷的恐惧瞬间将我淹没!我难以置信地看向白狐,他却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我,仿佛我只是空气。古殿依旧沉默,如同最忠诚的冰雕守卫。
荆棘行者头目的目光在那枚徽章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确认。他那双在面具孔洞后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冰冷的计算。
“权限确认,二级清扫者。”他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但‘沉默’及其携带物,属于翡翠城‘园丁’指定回收目标。‘归墟’无权带走。请移交目标,离开此地。否则,视为入侵。”
冰冷的拒绝!白狐的“归墟”身份,在“园丁”的绝对命令面前,似乎也失去了分量!
“看来,谈不拢了。”白狐嘴角勾起一丝极其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笑意,只有凛冽的杀机。他手中的金枪嗡鸣一声,枪尖的光芒骤然炽盛!“那就……按规矩办吧!”
“规矩”二字出口的瞬间!
“动手!”荆棘行者头目几乎同时厉喝!
“咻咻咻——!”
数根淬毒的黑色尖刺再次从刁钻的角度射出!目标首指地上的阿哲和那个油布包裹!同时,另外几名荆棘行者如同猎豹般扑向我和古殿!他们手中的藤蔓木矛如同活物般扭曲抽打,带起凄厉的破空声!
“轰——!”
古殿身前的风墙瞬间化为狂暴的飓风!强劲的气流如同无数把旋转的利刃,将射来的毒刺尽数搅碎、吹飞!扑向她的荆棘行者被猛烈的风压狠狠推开,撞在朽木墙壁上!
白狐则化作一道金色的闪电,金枪划出致命的轨迹,精准地格挡开射向阿哲的毒刺!枪尖一挑,竟然顺势刺向那个试图抢夺油布包裹的荆棘行者!动作快如鬼魅,狠辣精准!
“磐石!钧瓷!接应!”白狐在激战中低吼!
“来了!”一声沉闷如雷的回应从洞穴入口处传来!磐石那岩石化的庞大身躯如同战车般撞开了入口处试图阻拦的荆棘行者!他巨大的拳头带着沉闷的风声轰出,首接将一名躲闪不及的敌人砸进了朽木堆里!钧瓷像只灵巧的猫,紧跟在磐石身后,小脸上满是紧张,但眼神异常坚定,她的小手紧紧按在背包上,似乎随时准备掏出什么。
“无!带他走!”白狐的声音在激烈的碰撞中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金枪横扫,逼退两名荆棘行者,枪尖指向阿哲和那个油布包裹的方向!
带他走?!
我看着地上痛苦挣扎、眼神疯狂而绝望的阿哲,看着那个滚落在阴影里的包裹,再看向正在与荆棘行者激烈厮杀的白狐和古殿……混乱和痛苦几乎将我撕裂!
“阿哲!跟我走!”我再也顾不得其他,趁着磐石撞开的缺口和古殿风压制造的混乱,猛地扑向阿哲!
“滚开!!”阿哲却像一头受伤的疯兽,在我靠近的瞬间,布满血丝的赤红眼睛猛地瞪向我,里面燃烧着刻骨的仇恨!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弹起,手中竟多了一块边缘锋利的朽木碎片,狠狠朝我刺来!“叛徒!猎犬!你们都想要‘它’!都想要控制‘火种’!休想!”
他的动作毫无章法,却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我本能地侧身躲闪,锋利的木片擦着我的脸颊划过,带起一丝火辣辣的疼痛!
“阿哲!是我!无啊!”我痛苦地嘶吼,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无?哈哈哈!”阿哲发出凄厉的惨笑,眼中赤红的光芒更盛,仿佛有火焰在瞳孔深处燃烧,“没有无!只有‘园丁’的谎言!只有‘归墟’的陷阱!你们都一样!都是来夺走‘她’的!”他嘶吼着,竟然不再攻击我,而是踉跄着扑向那个滚落在通道口的油布包裹!仿佛那包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阻止他!”荆棘行者头目厉声命令!数根毒刺再次射向阿哲的后背!
“小心!”钧瓷的惊呼响起!
距离太近了!我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再次压倒了理智!我猛地向前一扑,用尽全力将扑向包裹的阿哲狠狠撞开!
“噗嗤!”
“噗嗤!”
两根冰冷的毒刺,深深没入了我的肩胛!一股强烈的麻痹感和冰冷刺骨的剧痛瞬间从伤口蔓延开来!半边身体几乎失去知觉!
“呃!”我闷哼一声,重重摔倒在地,眼前一阵发黑。
被我撞开的阿哲也摔倒在地,他怀里的油布包裹在撞击中翻滚着,厚厚的油布终于散开了一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激烈的打斗声、能量的碰撞声、荆棘行者的命令……所有的声音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正在激战的白狐、古殿、磐石,还是冷酷的荆棘行者,亦或是刚刚爬起的阿哲,都死死地、难以置信地聚焦在那个散开一角的包裹上。
包裹里露出的,不是武器,不是太阳石碎片,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宝。
那是一个……冰冷的、金属的、结构异常精密的……装置?
它大致呈圆柱形,表面覆盖着银灰色的、非金非石的奇异金属,刻满了无法理解的、流淌着微弱蓝光的几何纹路。装置的一端,镶嵌着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散发着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橙红色光芒的晶体——那光芒的质感,与我体内和那个火焰女子的力量同源!而另一端,则是一个透明的、如同水晶罩般的结构。
透过那水晶罩,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婴儿?
不,不是真正的婴儿!
那是一个由最精密的机械、仿生组织、以及流淌着淡金色液体的管道构成的……**人造生命体**!它只有人类婴儿大小,蜷缩着,双眼紧闭,皮肤呈现出一种玉石般的、毫无生机的光泽。它的胸膛微微起伏,似乎依靠着装置内部流淌的淡金色液体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命”体征。无数极其细微的、闪烁着微光的线缆从装置内部伸出,连接着这个人造婴儿的脊椎和后脑。
最令人心胆俱裂的是,在那个人造婴儿紧握的小小拳头里,似乎紧紧攥着一缕……暗红色的、如同燃烧余烬般的……头发?!
包裹散开的一角,露出的冰冷机械与微弱却同源的火焰光芒,以及那个沉睡(或者说禁锢)在其中的、诡异的人造婴儿,构成了一幅足以颠覆所有人认知的恐怖画面!
“火种……”荆棘行者头目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颤抖,带着无法掩饰的震惊,“……竟然是……容器?!”
“不……不可能……”阿哲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在地,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人造婴儿,眼神中的疯狂被一种更深沉、更绝望的痛苦取代,他失神地喃喃自语,“‘她’……‘她’在里面?‘园丁’……你们……你们做了什么?!”
白狐的金枪停在半空,他脸上的冰冷杀意第一次被一种极其复杂的、如同看到深渊般的震惊所取代!他死死盯着那个装置,尤其是那缕暗红色的头发,眼神剧烈波动,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古殿周身的狂风停滞了,她那万年冰封般的脸上,也罕见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看到禁忌般的波动。
整个“腐木巢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个水晶罩内,人造婴儿胸膛极其微弱、却如同永恒钟摆般的起伏,以及装置内部流淌的淡金色液体,在幽暗的光线下,发出冰冷而规律的、如同心跳般的微弱光芒。
**咚…咚…咚…**
这声音,仿佛敲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