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那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无形的寒流，瞬间冻结了走廊里所有喧嚣！
王老板等人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嚣张的气焰瞬间凝固，脸上嚣张的表情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本能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他们猛地回头，如同惊弓之鸟般散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走廊的尽头，水晶吊灯璀璨的光线下，周砚深如同掌控生死的帝王，缓步走来。
他依旧是那身纯黑的晚礼服，身形挺拔，步伐沉稳。灯光在他冷峻深刻的五官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极地寒冰，不带一丝温度地扫过王老板等人。他的目光所及之处，空气仿佛都凝结成了冰渣。没有暴怒，没有斥责，仅仅是那无形的、如同山岳般的压迫感，就让那几个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债主瞬间噤若寒蝉，冷汗涔涔，下意识地后退，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墙缝里。
周砚深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被逼到窗边、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仍在微微颤抖的许昭意身上。
她的样子狼狈不堪。精心打理的发髻有些散乱，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妆容被泪水和刚才的冷水冲洗得斑驳，眼圈红肿。昂贵的真丝鱼尾裙摆被踩出了皱褶，沾上了些许灰尘。那双盛满惊恐、屈辱和巨大恨意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瞪着他，如同淬了毒的利刃，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周砚深的脚步在她面前停下。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垂眸看着她，眼神深暗如同寒潭，看不出情绪，只有一片深沉的、令人心悸的平静。他缓缓抬起手，那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朝着她布满泪痕、微微颤抖的脸颊伸来。
许昭意瞳孔骤缩！巨大的恐惧和厌恶让她猛地偏头躲开！动作带着一种濒死般的决绝！
周砚深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瞬。他的指尖离她的脸颊只有毫厘之遥。他深潭般的眼眸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波动，快得像错觉。随即，他收回了手，仿佛刚才的动作从未发生。
“周太太。”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如同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走廊里，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弦上，“看来，你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打扰。”
他的目光转向那几个噤若寒蝉的债主，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锋，带着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漠然：“几位，对我的太太，有什么指教？”
“没…没有！周先生！误会！天大的误会！” 王老板吓得腿肚子都在哆嗦，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我们就是…就是碰巧遇到周太太，打个招呼…打个招呼而己！”
“对对对！打招呼！周太太身份尊贵，我们哪敢有指教！” 李总也连忙点头哈腰，额头冷汗首冒。
“打招呼？” 周砚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深沉的嘲弄，“用你们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陈年旧账？在我周家的地方，骚扰我的妻子？”
“妻子”二字，他咬得极重，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冰冷力量。
王老板等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周先生！我们不敢！绝对不敢！那些账…那些账…都是过去的事了！许…不，周太太现在是您的人，我们怎么敢…怎么敢…” 他语无伦次，吓得几乎要跪下来。
“过去的事？” 周砚深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棱摩擦，“既然知道是过去的事，既然知道她是我周砚深的太太，那么…” 他微微停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扫过几人，“从今往后，无论公私，许氏过往的所有债务纠纷，有任何问题，首接来找我周砚深。”
他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令人胆寒的威压：
“谁再敢纠缠她一个字…”
“后果自负。”
冰冷的警告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王老板等人心头！他们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窜天灵盖！找周砚深要债？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后果自负？想想周家在燕京乃至整个北方的势力，想想周砚深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铁血手段……几人瞬间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是是是！周先生！我们明白了！明白了！”
“再也不敢了！绝对不敢了！”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几人如同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逃离了这条走廊，生怕慢一步就会被身后那尊煞神撕碎。
走廊里瞬间只剩下周砚深和许昭意两人。
死寂重新笼罩。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宴会厅音乐声，以及许昭意无法控制的、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
周砚深的目光重新落回许昭意脸上。她依旧背靠着冰冷的玻璃窗，身体因为刚才巨大的情绪冲击和此刻周砚深带来的、更强烈的压迫感而微微颤抖。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翻涌着滔天的恨意、屈辱，还有一丝无法理解的、巨大的茫然。
他替她解了围？
用这种宣告主权、如同施舍般的方式？
他刚才那番话，是在保护她？还是在宣告他对她（以及许家债务）的绝对所有权？
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屈辱感几乎要将许昭意撕裂！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提线木偶，所有的挣扎和痛苦，都成了他权力游戏的注脚！
周砚深看着她眼中激烈的情绪风暴，沉默了片刻。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目标不是她的脸颊，而是她散落在肩头、略显凌乱的一缕湿发。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与他气质完全不符的…轻柔？
许昭意如同被毒蛇触碰，猛地一颤，再次狠狠偏头躲开！动作带着极致的抗拒和厌恶！
周砚深的手再次落空。他深潭般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底那点微不可察的波动瞬间消失，重新被一片深沉的、冰冷的漠然所取代。他收回了手，插回西裤口袋。
“整理一下。”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晚宴还没结束。作为周太太，你需要回到你的位置。”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迈开长腿，朝着主宴会厅的方向走去。挺拔的背影在璀璨的灯光下，透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令人绝望的疏离和冷漠。
许昭意僵在原地，背靠着冰冷的玻璃窗，看着那个如同山岳般不可撼动的男人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巨大的无力感和深入骨髓的冰冷再次将她淹没。
他替她赶走了债主，却用一种将她彻底钉死在“周砚深所有物”位置的方式。
他看似维护了她，却将她推向了更深的、名为“周太太”的囚笼深渊。
他给她喘息的空间，只是为了让她更好地扮演那个“体面”的角色。
这场“血色婚礼”的羞辱，并未结束。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更加深入骨髓，更加令人窒息。
许昭意缓缓抬起手，指尖触碰到脸颊上被泪水冲刷过的冰冷肌肤。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拂过的、微凉的触感，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毒药般的诡异。
她闭上眼，滚烫的泪水再次无声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