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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点资本 32 层的落地窗将黄昏切成碎片，林薇的工位像被数据淹没的孤岛。乡村振兴基金的庆功报表铺满桌面，她用红笔圈出奖金栏时，指尖在 "86,742.53" 的数字上停顿三秒 —— 这个数字足够支付老家危房三个月的修缮费，却离 37 万的首付目标还差 34 道小数点后的进位。帆布包被随意扔在椅背上，内侧用马克笔写着 "首付还差 37 万"，字迹被无数次汗水洇透，形成深浅不一的蓝黑晕染，像极了她每次计算时心跳的起伏。
一、工位上的数字图腾
奖金到账的短信提示音与母亲的催款电话同时响起时，林薇正在便签本上画收支平衡表。她咬开橘子糖的包装，糖纸被折成三角形压在 "首付基金" 栏目，透明胶带上还粘着代工厂女工送的碎布补丁。"薇薇啊，你弟弟的婚房首付还差..." 母亲的声音从听筒里渗出来，混着麻将牌的碰撞声，让她下意识握紧了计算器 —— 那是陆沉舟在董事会送的，屏保是她用 CAD 画的 60 平米户型图，飘窗位置被红线圈了又圈。
"知道了妈。" 她打断对方，目光落在帆布包拉链的迷你算盘挂件上。那是大学毕业时导师送的，此刻珠子被得发亮，与键盘上的 "=" 键形成奇妙的共振。当她用红笔在 "家庭支出" 栏划下斜线时，笔尖划破纸张的声响，与三年前在代工厂抢救数据时的撕纸声惊人地相似。
陆沉舟抱着文件夹路过时，正看见她将奖金的 80% 标红，备注 "首付专用"。她的衬衫领口松了两颗纽扣，露出的锁骨处，计算器吊坠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在皮肤投下细若游丝的影，像道未完成的等式。"庆功宴要开始了。" 他敲了敲隔板，看见她迅速合上便签本，指腹却还压在 "370,000" 的数字上，指节泛白。
二、水晶灯下的帆布微光
宴会厅的水晶吊灯晃得林薇眼花，香槟塔折射的光斑落在她洗得发白的帆布鞋上，与周围锃亮的高跟鞋形成刺目的对比。她躲在角落，用代工厂送的橘子汽水碰了碰邻座实习生的纸杯，汽水里的气泡升腾又破灭，像极了她每次接近首付目标时的心情。
"林经理不喜欢香槟？" 陆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雪松香水味混着柑橘甜香。他看见她慌忙把汽水藏到身后，铝罐上还印着代工厂的卡通 LOGO，与她西装内袋露出的翡翠袖扣形成材质对峙。当她转身时，计算器吊坠在水晶灯下划出银弧，正好落在他腕表的翡翠表盘上，两种光泽碰撞出冷硬的响。
他不动声色地顺着她的视线望向主桌 —— 苏晚晴正举着香槟杯与董事们谈笑，腕间的冰种翡翠手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而林薇的目光最终落在甜品台，那里摆着她最爱的橘子蛋糕，却被精致的马卡龙围在中央，像她的帆布包被奢侈品包围的窘迫。
"屏保的户型图，" 陆沉舟突然凑近，声音压过乐队的提琴声，"是顶楼带飘窗的那套？" 林薇的指尖骤然收紧，铝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看见他的视线掠过自己的帆布鞋，最终停在她悄悄攥紧的手机上 —— 屏幕暗着，却映出他镜片后的探究，像在解析一份复杂的财报。
三、便利店的小数点悖论
庆功宴散场时，暴雨突然倾盆而下。林薇躲进公司楼下的便利店，玻璃门上的水雾模糊了陆家大厦的霓虹。她站在 ATM 机前，看着存款余额从 "12,654.32" 跳到 "99,396.85"，却在母亲的催款短信发来时，数字又仿佛退回原点。收银台上堆满她的记账便签，用回形针别着，最上面一张写着："37 万 = 1095 天 ×3 杯特价咖啡"，旁边是打翻的番茄酱，在数字上画了道曲折的红线。
陆沉舟的伞出现在玻璃门外时，她正把脸贴在冰凉的屏幕上，试图看清小数点后两位的数字。他推开门，雨水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的花，而她慌忙用帆布包挡住 ATM 机界面，包带内侧的 "37 万" 恰好与他腕表内侧的刻度对齐 —— 那是他偷偷刻的乡村振兴基金收益率。
"还差多少？" 他递过纸巾，声音里没有惯常的温润，带着雨水的潮气。林薇盯着他袖口的钢笔印，那是她上周借笔时留下的，此刻却像枚勋章。当她说出 "270,603.15" 时，便利店的微波炉突然 "叮" 地一声，惊得她计算器从包里滑落，屏幕亮起 —— 户型图的飘窗位置，不知何时被人画了只举着算盘的小猫。
陆沉舟弯腰捡起计算器，指腹擦过屏幕上的猫爪印："代工厂的孩子画的。" 他的拇指停在 "370,000" 的屏保数字上，突然笑了，雨水从伞沿滴落，在她帆布包的补丁上晕开新的水痕。"其实，" 他望着玻璃上的雨痕，"有的小数点，不需要算得太清楚。"
便利店的暖光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林薇看见他西装口袋露出半截橘子糖包装 —— 正是她刚才落在工位的那种。而她的帆布包，不知何时被他悄悄扶正，内侧的 "首付还差 37 万" 字样，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像极了他眼中突然亮起的、她读不懂的情绪。当暴雨在窗外织成帘幕，她听见自己的心跳，第一次比计算器的按键声还要响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