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喝了一口茶,接着又说:
“昨天那个带头的无赖跟我对弈了一局,输给我了二十文钱,但是我知道那家伙是个识货的主。 他是看上了我手上的棋子,今天又故意来刁难我,其目的就是想要占有我的棋子。”
陆昭点点头,他相信沈易所说的话。
心想:这沈易估计今天还没吃饭,不妨先让他吃饱饭再说。
“沈兄,不必紧张,我们先吃饭,边吃边聊,我都有点饿了。”
说完陆昭端起米饭,夹起一片豆腐吃了起来。
沈易也不再客气,连菜都顾不上夹,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看样子是真的饿了。
阿福一边给二人倒酒一边好奇的问:
“沈公子,您的象棋有什么独特之处吗?可否拿出来让我家少爷看一看?”
阿福的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沈易,急忙起身拿起随身带的包袱,解开包袱里面有个檀香木盒,双手递给了陆昭。
象棋棋子陆昭也见过不少,塑料的、木制的、石头的、玉石做的、就是金属制成的棋子、陆昭都见过。
可是眼前这副棋子,他确实是从未见过。接过棋盒,一股淡淡的清香传入陆昭的鼻中。
盒盖上有一条张牙舞爪金色的蛟龙,打开盖子。
陆昭心中暗暗一惊:
从这副象棋的包装上来看,这棋子可不像是民间之物呀。
陆昭小心翼翼的打开盒盖,里面分成两排,上排放着黑子,下排放着红子。
棋子的材质是玉石,这籽料挑选的可真不错,全是上等的和田玉。
陆昭又是一惊,自思所见象棋棋子不下百副,博物馆里也见过不少,还从没有见到过这样质地精美纯净的棋子。
他随手拿出一枚黑子,觉得它比一般棋子都压手。
时正初秋,天气还热,但这棋子却凉飕飕的,拿在手里很舒适。
他将棋子轻轻叩在桌子上,立时发出铿锵的声响,十分悦耳动听。
他又拿出一枚红子,感觉一样,又一连拿出十数枚,枚枚如此。
心中甚是惊奇,嘴里连声赞道:
“好子!好子!”
抬起头来望着沈易说:
“刚才沈兄所说的有辱家风,此棋莫非是祖上所传?”
“正是。”
沈易眼望着棋子说,
“这副棋子,是在下先人传下的,到我手里,己经是第八代了。正因为是祖上所传,沈易今天才同那几个无赖搏斗。”
陆昭点点头,说:
“我看那几个无赖,说你占了他的地盘是假,借此勒索你这副棋子是真。”
“陆少爷说得一点都不错。”
沈易随手拿出一枚黑子在手中着,
“他们要的就是我的棋子,昨天我己经看到那人贪婪的眼神了。
没想到今天就带人来硬抢,不是我说大话,今天我是让他们几分,要真打,那几个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沈易平淡而又缓慢的说着,脸上并无半点惊人之色。
陆昭凭着自己的判断,他相信沈易说的都是真的,眼前这个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这个人身上绝对还有一些令人刮目相看的事情没说出来。
“沈兄,我也很喜欢下象棋,也见识过很多棋子,却从未见过你的这副棋子。
若沈兄不嫌弃我冒昧,可否给我讲一讲它的来历。”
陆昭想和这等人需交心,才能换来对方的一片赤城。
“既然陆少爷这么有兴趣,那我就讲给你听听。”
沈易回答的很是干脆,没有丝毫的犹豫。
“咱们能得以相见,足见缘分不浅,沈兄不必客气,叫我陆昭就可以了,实在不行,你就叫我陆老弟。”
陆昭的话让沈易十分感动,这扬州城赫赫有名的陆家少爷,居然如此平易近人。
“那好,陆兄,从现在开始我就不客套了,你我就以兄弟相称吧。”
陆昭举起酒杯和沈易对碰一下,两人一饮而尽,
“这样最好,我们以后就是好兄弟了。”
于是,就在这安静的方丈室内,沈易将从不向外人言传的祖传棋子的来历告诉了陆昭。
那还是康熙初年的时候,沈易的先祖沈照岳去京城参加会试。
当时在首隶的大兴地界上有一个非常出名的怪老头,名字叫羽大绵。
这个老头怪就怪他独自一人盖了几间房,无儿无女,也没有老伴。
整天就喜欢找人下棋,羽大绵棋艺很好,就连京城来的棋手都赢不了他。
这一天下起了大雪,羽大绵脚下一滑,就摔倒在自家门口,正好被路过的沈照岳救下。
当时羽大绵身上己经完全被雪覆盖了,沈照岳摸了摸鼻息,还有一口气在。
于是就把羽大绵背回了屋里,屋里床铺被褥一应俱全,但是就是没有人在。
沈照岳也顾不了那么多,把羽大绵放在床上盖好,沈照岳用双手不停的在羽大绵身上摩擦。 一首到身上有些热量以后,才给他盖上棉被。
沈照岳又走进厨房一看,这哪像有人住过的地方。
厨房里只有一口锅,连一点蔬菜,米面都没有。无奈只好回屋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又将铁锅刷洗干净,烧了一锅热水。
盛出一碗热水,扶起羽大绵喂了几口,看他己恢复正常,就放宽了心。
沈照岳又去屋外抱了些干柴,往炕里添了几根柴,没一会屋里就暖和多了。
沈照岳坐在床边,一边看书,一边开始仔细的端详这老头。
只见这老人的年纪大概60在岁上下,身材干瘦,嘴巴周围一根胡须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羽大绵醒了,看到自己躺在炕上,身边还有一个年轻人。
羽大绵挣扎着坐了起来,
“公子,是你救了我吗?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沈照岳听到羽大绵的声音,总觉得有点像女人,又觉得像是捏着嗓子在说话。
“我看您倒在门外面,就把您背了进来,这是您家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羽大绵想要下床行叩谢大礼,沈照岳赶紧去扶住,及时制止了他。
“我叫羽大绵,是一个老绝户,无儿无女,也没有亲人。”
沈照岳看着羽大绵也挺可怜,也就安慰道,
“那您老可要注意好身体了,下这么大的雪,如果不是碰巧让我遇见,您想想,该多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