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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三章：王丞相的反扑
五更天的梆子声惊破寒雾时，司锦凰正就着豆油灯芯挑拣张太医留下的药粉。沈昼昨夜送来的密报在烛火下泛着暗黄，"王丞相三日内必有所动"几个字被朱砂圈得发红，像极了她腕间未愈的掐痕。
"公主，李公公求见。"苏瑶的声音带着异样的颤音。
老太监进门时几乎是踉跄着扑到案前，鹤纹披风上沾着星点泥渍："公主快躲躲吧！王丞相今早递了折子，说您...说您私通江湖妖人，要皇上彻查冷宫！"
司锦凰的指尖顿在琉璃瓶上，瓶中淡粉色粉末正是从杏花酪残屑中提取的堕胎药引子。她抬眸看向李公公惊惶的面容，忽然注意到他耳后新添的紫痕——那是被掌掴的痕迹。
"公公可是去了丞相府？"她起身将披风替老人披上，动作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李公公浑身发抖，从袖口抖出半片碎纸，上面"灭口"二字的笔锋凌厉如刀。司锦凰瞳孔微缩，这是王丞相惯用的密信格式，与昨夜企图暗杀她的黑衣人令牌如出一辙。
"砰——"
冷宫正门传来重物撞击声，紧接着是锦衣卫粗粝的叫骂："奉皇上旨意，搜查冷宫！闲杂人等一律锁拿！"
苏瑶惊呼着扑到门前抵住门板，司锦凰却在混乱中瞥见院角闪过的灰影。那是王丞相府的暗桩标记，与三年前陷害她生母的手法如出一辙。
"公主，您先走！"李公公突然暴喝一声，将她推向暗格，"奴婢拖住他们！"
司锦凰攥紧锦凰令，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知道这是王丞相的第一步棋——先以"私通妖人"之名清剿她的羽翼，再以"证据确凿"为由将她打入万劫不复。暗格里的密道入口泛着潮气，那是她的生机。
"带她走！"沈昼的声音突然从屋顶炸响，玄色劲装挟着剑光破瓦而入。他挥刀逼退涌来的锦衣卫，却在瞥见司锦凰腕间红痕时眼底骤暗。
"沈统领好大的威风！"王丞相的冷笑从院外传来，蟒纹官服在晨雾中像极了吐信的毒蛇，"私闯冷宫，劫夺钦犯，你这是要反了？"
司锦凰按住想要开口的沈昼，广袖轻扬，露出腕间皇室暗纹："丞相口口声声说本宫私通妖人，不知证据何在？"
王丞相抬手示意，锦衣卫立刻拖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那女子颈间挂着江湖门派的狼牙项链，却在看见司锦凰时瞳孔骤缩，慌忙低下头去。
"启禀公主，"女子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沙哑，"您三月前在城西破庙与我家楼主密会，还说要里应外合颠覆朝廷..."
"够了！"沈昼的刀重重劈在廊柱上，木屑飞溅间他指向女子耳后朱砂痣，"这是丞相府三等丫鬟的标记，当本统领眼瞎？"
王丞相脸色微变，却在此时听见司锦凰轻笑出声。她缓步走到女子身前，指尖挑起对方下巴，露出一道极细的刀疤——那是前日她在丞相府暗桩脸上留下的伤痕。
"丞相果然好手段，"司锦凰转身时从袖中抖出一叠密信，"用自家丫鬟冒充江湖中人，再伪造密会证据。只是不知这些与敌国通商的文书，皇上看了会作何感想？"
廊下突然死寂。王丞相的目光死死盯在那些泛黄的宣纸上，指尖青筋暴起。司锦凰知道，这些从他书房暗格取出的罪证，才是真正让他胆寒的杀招。
"放肆！"王丞相突然暴喝，"来人，给我拿下这妖女！"
数十名刀斧手从西周涌出，沈昼立刻旋身将司锦凰护在身后。剑光如练间，司锦凰瞥见他腰间玉佩闪过的杏林纹路，忽然想起张太医临终前塞给她的血书——"丞相与太后合谋，欲以毒弑君"。
"沈统领，接令！"她扬手抛出锦凰令，在众人愣神间拽着他退入暗格。密道石门关闭的瞬间，她听见王丞相气急败坏的咆哮："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密道内弥漫着陈年霉味，司锦凰摸着石壁上的荧光苔藓前行，忽然被沈昼一把拉住。他的呼吸近在耳畔，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清冽气息："为何不早用这些证据？"
"因为还差一样东西，"她摸出怀中琉璃瓶，将粉末倒在掌心，"太后每月初一服用的'紫芝丸'，里面掺的正是这种慢性毒药。"
沈昼的瞳孔在微光中骤然收缩。他当然知道，太后近年来愈发暴躁的脾气、莫名的心悸之症，都与这毒药脱不了干系。而王丞相，正是借着为太后"寻医问药"的由头，一步步把控后宫。
"他们想让太后病逝，再推傀儡皇帝上位，"司锦凰的声音在石壁间激起回音，"张太医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必须死。"
前方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沈昼立刻挡在她身前，却听见一阵孩童的啼哭声。司锦凰皱眉，这分明是冷宫废弃己久的育婴房方向，怎么会有婴儿哭声？
"小心！"沈昼突然将她扑倒在地，一支弩箭擦着发梢钉入石壁。火光中，她看见王丞相的谋士王先生带着死士逼近，手中握着的正是当年毒哑她的"牵机散"。
"七公主果然聪明，"王先生阴恻恻地笑，"不过聪明人通常都活不长。"
司锦凰在沈昼怀中抬头，看见他喉结滚动的频率。这个总是冷着脸的暗卫统领，此刻却用身体为她挡住所有杀机。她忽然想起沈昼质子身份，心中闪过一丝刺痛。
"想杀她，先过我这关。"沈昼的声音像淬了冰，腰间玉佩与司锦凰的半块发出共鸣。她这才惊觉，两块玉佩拼合起来，竟是完整的"锦凰司"图腾。
死士们挥刀冲来的瞬间，司锦凰摸到密道石壁的机关。她咬牙按下凸起的石块，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头顶突然洒下大片石灰。在众人闭眼的刹那，她拽着沈昼冲进育婴房，反手甩上石门。
哭声戛然而止。昏暗的月光从破瓦间漏下，照见摇篮里的竟是个布偶娃娃。司锦凰皱眉翻找，在娃娃腹中发现一卷密信，上面赫然是王丞相与敌国约定里应外合的时间地点。
"子时三刻，玄武门..."沈昼的声音低沉，"他们想趁着皇上祭天发动兵变。"
司锦凰握紧密信，指甲在掌心掐出新月形的痕迹。她知道，这是王丞相最后的杀招——先以"私通妖人"之名除去她，再趁皇宫防卫空虚时弑君篡位。而她，必须赶在子时前将消息传递出去。
"沈昼，"她抬头看他，第一次首呼其名，"你带我去玄武门，我要亲自面见皇上。"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忽然伸手替她拂去额间灰屑，动作轻柔得不像在生死关头："好。但你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着。"
石门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王先生的叫骂声穿透石壁。司锦凰握紧手中的证据，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她知道，这场与王丞相的正面对抗，才刚刚开始。而她，绝不会退缩。
密道尽头的微光中，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司锦凰望着沈昼挺首的脊背，或许命运早有安排，她这个被打入冷宫的哑女，终将成为颠覆权臣阴谋的关键。
子时的梆子声远远传来，司锦凰摸出怀中的锦凰令。光芒闪过的瞬间，她听见沈昼在耳边轻声说："别怕，我在。"
这一次，她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
